“就在這眼皮子底下，如何能瞞得密不透風呢？”

“草蛇灰線，定然有跡可循。”

然后是逐漸掏底的徐敏儀。

“她聰明著呢，我倆遞條兒。”

“夾書里，門縫下，新衣服袖兜里，哪兒不能傳？”

漸漸地，秋水的眼淚止住了，她迷茫了，她轉過頭尋人解惑。

“夫人...”

我娘半刻鐘前就走了，最近的好日子少，定酒和廚子還得趕趟。

我沒什麼形象地蹲在一邊用草莖子逗螞蟻，聞言順了順她的背。

“我娘去定酒了，我算了一下，估摸著下月初九或者二十都是好日子，應當來得及。”

她吸了吸鼻子，抽噎一聲：“什麼...好日子...”

我真是奇了個小叮當的怪了，怎麼能遲鈍成這樣：“宜嫁娶啊，不然呢。”

煩著呢，CP背著我發糖，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兒嗎？

原來CP背著我直接結婚并沒有我想象中快樂嗚嗚嗚。

——

話是這樣說，但還是希望我的CP能讓我品嘗被結婚證糊一臉的痛苦謝謝。

24.

他們辦了很倉促的一個婚禮，秋水的嫁衣是鎮上定得火一樣紅的布，我娘替她裁了縫了，又繡了腰身和領口，我上課常常偷懶，因此繡技實在拿不出手，只能簡單地替她繡了兩只袖口的花樣。

饒是如此，秋水摸了這粗淺的花樣，還是笑彎了一雙微紅的眼。

這是很簡陋的一個婚禮，賓客都是些村鎮鄉民，結婚于他們而言比起鑄成新人更接近一場慶典，我爹怕誤了吉時，替徐敏儀擋了大半的酒，度數不高，但架不住灌得多，兩三輪便招架不住臉熱脖紅。

灌夫子酒是很刺激，但我爹平素的威嚴猶存，因此那些大呼小叫的大老爺們也漸漸偃旗息鼓，放過了這個俊俏新郎官。

我和我娘把面龐緋紅的徐敏儀扶到婚房前，門吱呀一聲被我推開。

玉面新郎官把門合上。

我便從今改口，要叫護著我長大的姑娘作嫂嫂了。

徐敏儀過了縣試的消息早就到了，不過為了準備婚事晚些啟程。

第二天他就上馬要走，他摸了自己新婚妻子梳得漂亮的婦人發髻，又捏了一把妹妹稚嫩軟滑的臉蛋，揮別了相倚的爹娘，奔上了趕考路。

留我一人面對爹爹的考核小測！！！

講個笑話，第一次寫自己名字的時候，我爹大筆一揮給我做了個示范。

我照葫蘆畫瓢描了半天，怎麼看也不覺得最后那個字念“嬌”。

在我爹迷之埋頭抖動中，我五雷轟頂般得知自己的全名。

徐敏卿。

？

？

？

我，不該叫，徐X嬌，啥的，嗎？

幾年前埋的苦果，今日終于得了報應。

我娘壓根沒叫過我全名，她平日里便甜甜膩膩的，嬌嬌不夠，小嬌嬌還好，有時還叫什麼嬌嬌寶貝，囡囡我的心頭肉之類油不拉幾的。

我問她，她竟然記不得了，只搓著我的臉蛋說這個名字取的時候是思來想去輾轉難眠，取完卻沒人愛叫，都覺得生分，便各有各的愛稱。

秋水倒是記得，她稍稍回憶，便紅了臉說：“姑娘那時候又嬌又小，玉雪可愛，誰不想與你親近些，生怕把姑娘叫生分了，再說我們下邊也不好直呼姑娘名字。”

我心碎了，想我徐某人在普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以嬌嬌之名橫行鄉里，想不到這竟只是個昵稱。

所以所謂寫給文溪兄的信中，嬌嬌是形容詞，嬌嬌吾女，其實是我嬌柔的女兒的意思！

我爹一定知道我會錯了意，他就是要騙我，還讓我揪不出錯來，幼稚老頭！

但是，怎麼說呢，嬌嬌這個名字吧，就一直不太得我青眼，一是有點娘里娘氣的，二是有點土了吧唧的。

太影響我行走江湖了。

得知我還有個拿的出手的大名，簡直有點如釋重負呢。

于是我花了半個月時間讓所有認識我的人改口，什麼嬌嬌囡囡，太娘了，敏卿和仙女中選一個叭！

連寄給徐敏儀的家書都沒漏下。

倒是稍稍被以我娘和秋水領頭的柔情娘子派反抗了一番，經過嚴肅的協商，雙方達成“卿卿”的一致妥協。

——

呼~進度終于往前推了，快進入考試周了，爆肝一下，轉眼間這個回答都兩萬五千字了啊好欣慰。（其實還差九百）

25.

再講個笑話，我估摸著能講到我九十歲那種。

徐敏儀在考場上奮筆疾書筆走龍蛇的時候，我爹，被當今太后一封信請出山做宰輔了。

我爹瞞這種事輕而易舉，畢竟誰能想到那位仙逝的所謂忘年交是當今圣上的皇叔呢。

最好笑是徐敏儀考中二十三名，歡歡喜喜吃過瓊林宴，授官時恰一得意抬頭，好麼，自家老子正站在百官中的C位，擺著一張臭臉瞪視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惜徐敏儀考中是在我爹出山前，閱卷與他毫不相干，不然虎視眈眈的言官能用雪花般的奏折把小皇帝的小案桌埋了。

徐敏儀，本朝唯一一位考中后垂頭喪氣的學子，別的學子授過官都呼朋引伴宴飲作樂，徐敏儀，一結束就被親爹提溜回新家，別的學子備受奉承紅光滿面，徐敏儀，聽親爹數落他那份所謂“漏洞百出但有可取之處差一點達到為父基本滿意標準”的卷子，別的學子美酒佳肴歌舞升平，徐敏儀，回家路上買了四個炊餅，夾肉的，和親爹一邊嚼一邊大談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