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形容我此時是失落多一點，還是更感到輕松。

于是我勾了下嘴角，應了陳子安的邀請：“好啊，那就今日吧。”

然后我側目去看顧閱川：“不好意思顧公子，今日我有約了，以后有緣再見吧。”

說完我就要跟著陳子安走，手腕卻再次被人拉住。

顧閱川的手心干燥溫熱，落在我的皮膚上燙得我發麻。

他薄唇輕啟：“這種事情，難道不應該分先來后到嗎？”

“什麼？”

顧閱川輕描淡寫地掠過我，然后和陳子安說：“陳公子，我和阿葚早于數年前便有了約定，我心屬意于她，今日她怕是不能跟你走了。”

陳子安皺眉，疑惑地問：“你是誰？”

顧閱川八風不動，一言不發地轉頭，然后把問題原封不動地甩給我：“你說我是誰？”

我卡殼了好半晌，腦子還沒完全轉過彎。

也根本沒來得及縷清楚顧閱川的那句“我心屬意于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就率先心直口快地說了：“你是我的債主。”

“……”

顧閱川臉上的表情頓時一言難盡。

陳子安見狀，立刻把我拉到他身邊，很有警惕性地看著顧閱川，然后厲聲說：“阿葚欠了你多少錢，我給你，以后不要再來糾纏她了。”

“……”

顧閱川臉上的表情終于徹底崩盤，黑著臉看向我：“辛葚，解釋解釋。”

我站在一邊，想遁地。

不得不在顧閱川隱隱有些生氣的目光中掙開了陳子安的手，然后支支吾吾地小聲說：“我欠的不是錢。”

“那是什麼？”陳子安低頭問。

這次還沒等我說話，顧閱川就冷聲說：“她欠的是我一顆真心。”

這回換陳子安表情僵硬，我也目光閃爍飄忽。

良久，陳子安才艱澀地問我：“阿葚，是他說的那樣嗎？”

我低頭撓了撓耳朵：“是，是吧。”

陳子安頓時有些垂頭喪氣：“那你就從來沒對我動過心？”

我干巴巴地笑了下，只好說：“我很感謝陳公子每次都來捧場，但是……我實在對陳公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

我話剛落地，便聽到身旁一身不悅的冷哼，聽得我頭皮發麻。

陳子安走后，顧閱川面色依然不虞。

我在他身旁沉默地站了許久，心里的情緒復雜到我甚至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但我還是找了一個最要緊的問題問了。

“顧閱川，你那句屬意于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顧閱川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聲線也平：“你覺得是什麼意思？”

我一時間被他這種無所謂的語氣惹得有些氣惱，不禁想起數年起促使我離開京城的那一幕。

于是時隔多年，發泄那時憋屈的情緒。

“你擺什麼臭臉，我又沒有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反倒是你，對著別的女人笑得春風滿面，現在竟然還和我說什麼屬意于我？你是不是把我當猴耍！”

顧閱川一怔，眉心緊擰。

“你說的是，你消失之前在顧府門口遇到的那個人？”

這回換我冷哼，然后拽著臉：“那不然？”

顧閱川終于被氣笑了，“所以你這麼多年，就是因為那件事，頭也不回地離了京？”

我繼續不理他。

“辛葚，看不出來你還挺專斷的。”

顧閱川托著我的下巴，逼著我和他對視。

他說：“你好像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沒給過我，就直接闊別這麼多年，還讓我一路南下找到這里，你是不是該說點什麼？”

我梗著脖子，不服氣地說：“那你也欠我一個解釋。”

“行。”顧閱川徹底氣樂了。

顧閱川拽著我一路走進了一家挺氣派的旅館，徑直上了二樓。

9

他把我摁在桌子面前坐下，然后抖開自己的包袱，除了衣物和金銀，其余的便只掉了一封信件下來。

顧閱川挑眉，示意我：“打開看看。”

我訥訥地看了他一眼，隱隱感覺自己可能鬧了什麼烏龍。

果然展開信，入目便是：“小女許溫儀多謝顧公多年照顧家弟顧山之恩，今日家弟弱冠，我們姐弟便就此作別，望顧公節節高升。”

我眨了眨眼行，像看不懂信中的內容一般抬頭去找顧閱川。

“這……什麼意思？”

顧閱川勾著嘴角，淡淡地笑了下，拉開椅子坐在我身邊。

他目光深邃，盯著我：“什麼意思？意思就是那日讓你誤會的女子不過是顧山的親姐姐，而她來找我也不過是問我關于顧山的學業，這就是你口中別的女人。”

“……”

顧閱川似乎覺得不夠似的補充道：“顧山和許溫儀的爹曾經是我的恩師，但是重病離世，臨別之前他將顧山托付給我，希望我能教導他走正路，所以我才得了個名義上的干爹，至于許溫儀，早已嫁作他婦，只偶爾才會登門拜訪，偏巧被你撞見了，加上當時許溫儀有了身孕，我怕她跑過來摔倒，這才走得快了些。”

我咽了下口水，自覺理虧。

“那你怎麼不早說，。”

顧閱川覷著我：“你給過我機會開口？”

我不自然地移開視線，又去翻舊帳：“反正當時你把我忘在原地，就是你的不對，而且過了那麼久才發現我不見了，我才不會傻傻地站在那里等你，好像我多稀罕似的。

”

顧閱川輕嘆了一口氣，破天荒地說：“辛葚，我……從前沒什麼跟人親近的機會，獨來獨往慣了，也從來沒有為誰回過頭慢下過步子，你至少要給我點時間去適應你的步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