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李博士帶著人來宿舍時，林俞正處于魚尾形態。

李博士畢生都在研究動物和人類的基因，他發現兩者結合可以使某一特性發揮到極致，以此實現能力最大化。

而他更為癡迷的則是長生計劃。

在他眼里，再多的動物實驗都比不上一條人魚。

變異古生物的頻繁出現給他帶來了新的希望。

就在今天，他終于看到了曙光。

「林茉，你果然沒讓我失望，將他照顧得很好。」Ϋź

他看著林俞的眼神像是看獵物一般，貪婪又瘋狂，讓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擋在林俞面前，冷冷地問：「他是我撿回來的，我怎樣處置跟你們沒有任何關系吧？」

李博士笑了笑：「別這麼義正辭言，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的目的，知道我費盡心思都是為了什麼嗎？我們是同一種人。」

我不發一言，看了一眼林俞。

「林茉，我的好學生，你不會想讓這麼多研究員的努力付諸東流吧？」

他一攤手，笑得一臉無奈，看著我的眼神嘲弄又勝券在握。

他給我三天時間和人魚告別，畢竟這等美麗的生物有靈魂，有思想，處理不好容易失控，當然最主要還是他們目前對它并不了解。

為了不影響實驗品的狀態，給他一些時間過渡。

笑話，難道我特麼是傻子？

你給我三天時間，我自然是……跑啊！

我帶林俞回到了當初那片海域，穿上潛水服。

他展開美麗的魚尾，不需要像我一樣頻繁換氣，在水里行動自如。

是啊，這里對它來說就是家，比出租屋更廣闊，更自由，也不用東躲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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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觀察我和它的區別。

「小茉，你怎麼了？是不是累了？」林俞關切地問我。

這傻魚，一點也沒意識到會發生什麼，還以為我要跟他一起回家。

我笑得僵硬：「沒有啊。」

他看著我，舉起我的手，像第一次見面一樣摸了摸他的頭：

「不要想那麼多，只要和你在一起，怎樣我都愿意。」

「可是我不想再和你繼續這樣下去了。」

我脫口而出。

「什麼？」他喃喃。

我說：「你看看你現在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如果沒有遇見你，根本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我有一份穩定的工作，穩定到不用擔心以后，也忙碌到沒有時間想那些糟心的東西。」

他沉默，但握著我的手更加用力。

「而且我是人，你是魚，在我眼里就和怪物一樣。你知道我每天要面對你有多害怕嗎？如果不是因為工作，我根本都不想和你接觸。如果不是因為你能哭珍珠，我也根本不會收留你……」

「所以呢？」他輕輕說。

雖然是在水里，但總感覺他的眼睛變紅了，像是在忍耐些什麼。

不過那跟現在的我有什麼關系呢？

是，是我把他帶回來的，真正卑劣貪小便宜又見色眼開的人是我，而我卻對受害者加以指責。

「所以，你帶我來這里不是跟我一起走的嗎？」

「笑死了，你憑什麼認為我和一條人魚私奔？我這輩子最討厭你們這個物種了。」

我承認，爸爸和人魚在一起令我無法承受，一想到他們是導致媽媽遺憾離世的罪魁禍首，我就感到厭恨。

眼前這個人，似乎改變了我的一些想法，令我想討厭都討厭不起來了。

可我終究還是不想成為和拋妻棄子的爸爸一樣的人，選擇和人魚在一起。

何況他們過得并不安逸，人魚身份實在特殊，要一起生活不得不東躲西藏，猶如過街老鼠。

「所以你是不要我了嗎？」林俞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和以往一樣和煦到令人安心，但又是那樣的破碎。

「對，雖然當初很想負責，但是直到今天，想到你是什麼，我還是感到惡心。」

「看在你為我創造了價值的份上，你走吧，這樣我也不欠你什麼了。」我故作輕松，甚至解脫一般笑了下。

他受傷了，他的眼睛告訴我他很難過。

看著我不發一言，握著我的手也緩緩垂下。

好想道歉，抱住他說不是這樣的，這都不是我的真心話。

幸好我克制住了，一句話也沒多說。

他的性格讓他一直都是不計較的樣子，直到最后也只是說了句：「這樣啊，讓你難過的話，對不起。」

笨蛋，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是為了讓我有負罪感嗎？

我不想再多糾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片海域。

如果可以的話，沒有來過就好了。

「可是我喜歡你啊，所以……抱歉了。」

他看著我的背影，眸色漸沉。

10

放走林俞，就必然要受到組織的嚴懲。

我都已經做好準備了，沒想到豬隊友完全不給力。

他們把我關進地下室，說我還有價值。

畢竟我可以聽懂動物的語言，說不定也是個異類。

放也放走了，我又不愿交代林俞的下落，毀了李博士的心血，弄死我太便宜我了，想來也只能配合實驗了吧。

我苦笑著看著地下室天窗透進來的光。

這樣幽閉的環境透進來的光才更令人絕望，自由一窗之隔，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Ɣž

等待實驗的第三天，我被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