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的紅斑說大不大，包裝一番還能成就他個人特色，沒道理埋沒到只能做龜公。

「無事，我就喜歡干凈的。」指尖繞著他的腰帶，我擺下冷臉，老鴇也只得離開。

「陪姐姐喝一杯酒，我便放你走。」

我拍拍他的臉頰：「姐姐不喜歡為難人，你沒準備好，我下次再來就是。」

他就著我的手，慌張飲了一杯，大半從嘴角流出，僅喝了一點，還嗆住了。

我含笑看著他，直到他的目光漸漸呆滯。

「你叫什麼名？」

「竹枝。」

我自然不是毫無準備地來，徐姐給了知心蟲的粉末，吃進嘴里便問什麼說什麼。

我細細盤問一番，才覺得大事不妙。

紅珠這種千金難求的東西，他竟然也吃過。

這又不是什麼大白菜，便宜到龜公都能拿來吃？

每一粒后面都是一條命。

竹枝清俊的模樣也透出幾分陰冷，我將口供抄下，彈了彈懷中鈴鐺。

「來了。」是殷銘的聲音。

唔，我以為他在紅袖招，怎麼守著我的是他？

殷銘從窗口翻了進來，我將口供給他看，他蹙眉看罷，又盤問了竹枝一番。

「他是紅顏本體嗎？」

殷銘搖頭：「這只紅顏，十分大方，將紅珠拿出來做頭牌的獎勵。」

很離譜。

一個妖開始搞產業？

細查之下大多人身上有細微妖氣，集中在臉上，這些人，都是吃了紅珠的。

殷銘拿著羅盤查來查去，還是沒查出紅顏的位置，想來它是有遮掩的法器。

京城悄無聲息慢慢死了這麼多人，卻無人察覺。

下葬講究一個尸體完整不得損壞，這樣才能入土為安。

所以，大多時候，人悄無聲息地死掉，會被人以為得了急癥，要不是同時死了四五個，還覺不出什麼不對。

另一方面，它突然性急，一定有所緣由。

又詢問竹枝得知，近些天買了許多藥物，還有一株上好的人參。

這里的哥兒姐兒也沒人生病，妖的病，人的藥是醫不好的。

所以是什麼原因呢？

正在想不出頭緒的時候，門又被敲響，老鴇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恩客可饒了他吧，我這里急著用人。」

我與殷銘對視一眼，他架著竹枝往床上拖，我胡亂扯亂衣襟，怒斥道：「滾！」

而后鉆進床幔內開始搖床，不大的空間里濃香撲鼻，我假模假樣叫了幾聲，臉上慢慢發熱。

殷銘就在不遠的地方，側過臉只能看到下顎和一只紅透了的耳朵。

救命，太尷尬了。

更離譜的是這番作為沒有把老鴇趕走，本以為她能識趣，誰知她在門前站了良久，開始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是不是有病，你一個老鴇那麼在意一個龜公干嗎？

我一臉黑線起身，打開門把她拉進了屋里，干脆利落地捂住了嘴，順手給她吃了知心蟲。

「你到底來干嗎的？」

她凄凄惶惶地念著：「我的竹枝……我的竹枝……」

待把竹枝拖了過來，她將人抱緊，一臉依賴和戀慕。

誰能想到他們竟是這種關系。

不過這般也好，老鴇總比竹枝知道得多。

殷銘細致地盤問了一遍，我們總算得知紅顏的下落。

那只妖一直生活在地下密室里，要用極為珍貴的藥去養她的人族夫君。

近來她夫君身體惡化，急需錢財買藥，這才一次殺了那麼多人，得來的紅珠盡數賣了出去。

殷銘吹響暗哨，準備收網。

我卻覺得有股燥意，尚能壓制，但……這種不可言說的變化實在磨人。

等待支援的時間里，我喘息越來越重，看殷銘覺得也愈發可口。

這種面紅心跳還一臉嚴肅的禁欲樣子，實在是......

淦！

我一把抓住老鴇的領子：「你們床榻上熏了什麼香？」

「尋常助興的香。」

我就知道……

殷銘看過來，又頗為守禮地收回視線，我只覺得等待的時間極為漫長。

好在不久同僚便來了，一行人在暗處騰轉挪移，未驚動一人溜進了地下。

暗道修得不長，沒走多久便進入一處……花園？

地下昏暗，但熒光的蟲兒和奇異植物裝點得明亮了幾分，這竟是在地下修建出一處府邸，花園假山流水，頂上還有圓盤一般大的夜明珠。

我們震驚之余，卻也更加小心。

一路潛行摸了進去，沒見到妖怪，卻看到一個男子躺在搖椅上，他容貌甚美，卻面無血色。

指尖接著一只螢火蟲，那點微光將他指尖照得透亮。

何其羸弱何其破碎，許是一陣風都能把他吹飛了去。

殷銘打算劫他做人質，我卻怕他稍稍被驚動，便要死了。

「你們是何人……無所謂了，可以殺了我嗎？」他十分溫和有禮地……求死。

離得近了，能聞到滿身的藥味，他應該就是紅顏的夫君吧。

「我已經八十多歲，活夠了，能殺了我嗎？」他又一次這樣央求。

世人蠅營狗茍以求永生，他卻嫌命長。

殷銘聞言不再客氣，劍刃架在他脖子上：「那只妖呢？」

他擺出引頸就戮的姿態：「快來了，在此之前先殺了我吧。」

此時一聲凄厲怒號，聲波炸得人頭暈目眩，那妖捧著的藥碗不穩，咣當砸了下來。

殷銘不為所動，劍刃往里收了些，劃出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