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定奪,連婚服都趕不出來。
到時出了丑,沒人怪太子,只會怪禮部辦事不力。
我的老上司們跑了幾趟東宮,都被太子以查林家案不便待客推了回來。
禮部烏云壓頂,每個人都夾緊尾巴做人的時候,我在摸魚看話本子。
然后我就被人舉報了。
再然后,我就被派了個去東宮要折子,要不回來人也別回來的差事。
我苦。
13.
太子在刑部審人。
我進去一看,那不是上次刺殺我們的兄弟麼。
血肉模糊,怪可憐的。
太子眉眼猶帶煞,我看了一眼連忙低頭。
「駙馬斯文人,要不還是回東宮等孤?」
鬼知道他用這套借口推了多少人。
我當然不肯走。
當即旁若無人,口若懸河,分析利弊,祈求太子動動他發財的小手,給我立刻把折子批了。
太子:「孤覺得,這些事等太子妃來京親自定奪更好。」
哦,對。
太傅只有一個兒子的事人盡皆知。
所以太子還給我找了個野爹——安陽王。
按理說,未來的太子妃現在人在嶺南,準備動身,成婚前正好能抵京。
到時黃花菜都涼了。
「殿下不要為難下官……」
太子輕笑:「你終于明白,孤是在為難你啊。」
我怔愣了一瞬。
不愧是親兄妹,他剛才的笑聲,跟公主如出一轍。
「臣何時得罪了殿下?」
太子:「那可太多……」
太子突然頓住,「哼,你竟不覺得罪過孤?好,很好,顏卿,你若能替孤問出他幕后主使,孤就給你批折子,如何?」
14.
我走到大兄弟面前蹲下。
「你受誰指使?」
大兄弟白了我一眼:「一丘之貉。」
大概怕他咬舌自盡,他下巴脫臼,說話很含糊。
我:「邱大人?」
大兄弟:「你殺了我吧。」
我:「我答應你的條件,保證會殺你,你先說邱大人怎麼指使你的?刺殺太子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冤枉人就不好了。」
大兄弟:「……」
我:「三二一,算了,去抄家應該也能查出蛛絲馬跡。」
我正要轉身,大兄弟:「我根本不認識什麼邱大人!」
我:「包庇同伙。」
我轉向太子:「殿下,邱大人多次在朝堂痛陳朝中不正之風,還為民請命寫下策論十條,減賦興商等等,可惜不予采用,臣看他是懷恨在心,一時失了智才斗膽犯上。」
我沖太子眨眼睛,太子有默契地背過身:「倒是位體恤下民的好官,可惜了。」
大兄弟傻了眼:「你、你們顛倒黑白,誣蔑好人,你們是在借機排除異己!」
可算給你明白了。
咱們封建社會,職場很黑的,你這種智商,來了只會連渣都不剩。
我放緩聲音:「殿下親自審問,是給你機會,你以為真有人在乎真相?我看你趁早說出你背后的故事,或許還能求個公道,畢竟連殿下都信不過的話,你又能信誰?又或者,你根本不想為林家沉冤昭雪,只求一死成全自己的名聲?」
大兄弟沉默了。
大兄弟開口了。
……
我抱著太子批完的折子要走,大兄弟叫住我:「求大人履約,給我個痛快。」
我拿匕首刺在他身后木樁:「我殺了,手滑,沒殺死不關我的事。」
「……」
15.
林家一案,確有冤屈。
太子親查,朝堂上血雨腥風。
但我們禮部的頭等大事,依舊是太子的婚事。
大婚前一日,我又去見公主。
剛進房,就見她從簾后伸出手,白皙瘦長。
我遲疑了一秒,把手放在她手上。
公主:「……」
公主:「你干嘛?」
我:「不是要牽手手?」
公主:「你沒給本宮帶東西來?」
我:「……」
我急忙收回手,想到她干燥的掌心,雙頰的熱度不降反升。
「我、我剛從禮部回來,沒來得及……」
說到一半,想起路上見一老嫗販賣面具,我買了好幾張。
找出一個遮上半張臉的面具遞過去,我小聲問:「我能見公主一面嗎?」
上次落水,我昏昏沉沉,都沒看清公主的模樣。
大婚時,她受了勞累,連堂都沒拜完就暈了,我沒機會掀蓋頭。
公主沒回答,正當我灰心時,她挑起了簾。
「顏子期,本宮不是你該惦記的人。」
她身量高,比我還高出半個頭,戴上了我送的面具,見我打量她,又調整了一下角度。
乍一看,和太子真有幾分相像。
長發未束,墨一樣傾泄下來,她隨手拈了一指,像拽在我心口上。
我又酸又澀,因直白拒絕受傷:「是因為太子麼?」
難道不是太子強迫誘惑,難道公主也對他有意,他們是兩情相悅?
真想逃婚啊。
我才不要嫁給情敵!
「胡說八道什麼,因為你是男子,我不會對男人動心。」
我垂下的頭猛地揚起。
那可太好了!
公主:「我跟太子,也不是你想像的關系。」
16.
我重金請了畫師。
公主來不了,但我想給公主看看我換上女裝的模樣,婚服版。
萬一她動心了呢。
進來的人卻是太子。
「哪有時間等……」
他頓住,常年不離手的玉柄折扇差點脫手。
半晌,他試探地喚了聲:「顏……子期?」
我垮起個批臉,直呼晦氣。
怕男裝穿幫,我早年間學了易容術。
倒也沒大改過容貌,但跟女裝看起來肯定不太一樣。
原是想被畫下最真實的模樣,畫完再改個妝。
誰知道太子會來啊。
太子自覺失態,輕咳一聲:「抱歉,你這副模樣,倒真看不出原本是個男子。」
我想懟他,但跟在他身后來了一群人,緊接著我就被催促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