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
「你……不要同他走,不要對他心軟。我已經查過了,白家鋪子被吞,產業被占,白無遮那位如夫人離奇身亡后,他便帶著人馬一路上京——久月,他這一次,還是來找你借錢的。」
他說著說著,一貫冷靜淡漠的人竟然語無倫次起來:「久月,并非我故意編排,實在是白無遮這個人,本就心懷不軌……」
「我知道。」嚴久月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楚慕,明日我就要同你拜堂成親了,你卻還在擔心我與白無遮的事情——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麼人啊?」
楚慕呆了呆,竟然笑了起來。ȳȥ
嚴久月卻咬牙道:「若你不信我,婚期便推后吧。」
「不不,久月,我不是……」
楚慕纏著嚴久月,急于辯駁,嚴玄亭便及時帶著我離開了是非之地。
我問他,有沒有把我給的婚禮請柬送到小皇帝那里去。
嚴玄亭與我心意相通,頓時挑了挑眉:「絮絮,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皇上說過圣命難違,還說過你是他的肱股之臣。」我說,「我得想個辦法,幫久月把那九萬兩拿回來。」
第二日,嚴久月與楚慕成親。
花轎行至嚴府門前,白無遮就來了。
身后跟著兩個小廝,手里各捧著一只錦盒。
打開來,錦盒里裝著一對龍鳳玉佩。
他柔情蜜意地說:「小月兒,這是我送給你的成親賀禮。」
楚慕站在后面,沉著臉,看上去很想撕碎他。
嚴久月自顧自掀了蓋頭,上前一步,拿起來瞧了瞧,又丟回盒子里:「成色還行,就算三百兩吧,你還欠我八萬九千七百兩。」
白無遮的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小月兒,你一定要同我算得這般清楚嗎?」
「少廢話,你打算什麼時候還錢?」
白無遮深吸一口氣,戲癮大發:「小月兒,我知道,你還在怨我……」
我懶得看他,默默走到小皇帝身邊去,略略抬高了嗓音:「按陳國律法,欠錢不還者,滿三載,當清算家財,用以還債,另有余錢,上繳國庫。」
小皇帝動作一頓,轉頭看著我。
我也看著他。
他挑了挑眉,壓低嗓音問我:「高陽縣主,這是要拿朕當槍使?」
「皇上總說嚴玄亭是你肱股之臣,如今肱股之臣被人欠錢不還,家里入不敷出,難道皇上不想管?」
小皇帝沉默良久,終于道:「高陽縣主幫了朕一回,朕也幫你一回。」
說罷,當場下旨,讓白無遮一月之內把錢還清。
還點了京兆府尹和戶部侍郎監督。
白無遮走時,不僅臉色煞白,嘴唇也是白的。
傍晚時分,洞房花燭前,楚慕專程來同我道謝。
我問他:「你是謝我替你解決心腹大患,還是謝我幫久月追回了那九萬兩?」
「二者皆有。」
楚慕說,嚴久月一早便有商船出海的想法,只是資金流不足,如今有了白無遮還回來的九萬兩,便能買船進貨,行船海外了。
我問他:「那你呢?」
「她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我滿足了,回去后把情況匯報給嚴玄亭。
他笑著在我額頭上親親:「難為你為久月打算。」
我認真地瞧著他:「她也是我妹妹。」
最后一個字剛吐出一半,就被嚴玄亭的吻堵了回去。
「絮絮,你總是讓我心動。」
這一夜,我已然分不清,究竟是楚慕同嚴久月的洞房花燭夜,還是我與嚴玄亭的。
又或者,我與他在一起的每一夜,都像是洞房花燭的初見。
旖旎又長久。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圣旨在上,白無遮不到半個月就把欠的九萬兩白銀送來了。
據說白家本就不寬裕的產業更是雪上加霜,連白無遮本人都瘦得形銷骨立。
錢是楚慕接的,他連嚴久月的面都沒見著。
嚴久月動作很快,拿到錢的第二天就去買船訂貨,來年春天,趕著冰雪消融,便帶上楚慕出海了。
臨走前,楚慕給我把了脈,又換了張藥方。
許是最近日子都過得甚好的緣故,他說我恢復的比他想象的要快上許多。
那一日,嚴玄亭回來時,身后跟著個太監。
我看著有些眼熟,回憶了一下,才發覺是之前給沈桐文宣過旨的崔公公。ӳʐ
崔公公帶來了兩只貓。
一只白橘花長毛的,一只通體漆黑的。
他笑著說:「宮里來了一批貍貓,皇上念著高陽縣主在府中無聊,特命奴才送兩只來給您賞玩。」
他走后,我將那兩只貓上上下下檢查了個遍,生怕小皇帝暗中往里面藏了毒。
嚴玄亭好笑地扯著我的袖子,把我攬進他懷里。
「絮絮,不必這麼警惕。」他說,「如今我手中無權,皇上很是放心,不然也不會幫久月出頭。」
我靠著他胸膛,眼見那兩只貓一只接一只跳進我懷里,下意識伸出手去,在它們頭頂揉了揉。
好……柔軟。ÿź
于是我一邊揉貓一邊問:「前幾日,似乎他還召你去了御書房。」
「是,皇上要問我究竟何人可用,是否有新臣有狼子野心。他說,滿朝文武,可用的很多,但可信的,只有我一個。」
我一個字都不信。
「他既然覺得你可信,又何必架空你的權力?」
嚴玄亭嘆了口氣:「絮絮,這便是君王制衡之道。正是因為我不再是權傾朝野的丞相,已經沒了玩弄權術的資格,所以才成為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