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把一個小布包交給一個中年男人,那男人身著紅色道袍,并不是我們觀的人。
我繞到墻那邊,開始聽墻腳。
「大師,這是我剛剪下的頭發,這回湊齊了吧?」張莉的聲音帶著一股諂媚。
「嗯,我今晚作法,明天開始,他就會越來越喜歡你。」男人的聲音低沉如鐘。
「太好了,謝謝大師!」
張莉似乎在給大師什麼,兩人推搡了一陣,那大師說:「不必了,只是我需要你們單位的情況,到時候咱們再聯系。」
然后兩人的聲音逐漸變遠,我也走開了。
他就會越來越喜歡你……
不會是吳妄吧?
我想著想著,險些撞到前面人身上。
??怎麼這幾個人也那麼眼熟呢?
身高腿長,秀色可餐,不是吳妄又是誰?
身姿挺拔,一臉正氣,不是幾個小警察又是誰?
我有些腿軟:「師父,我們觀死人了?」
師父狠狠拍了下我的頭:「呸呸呸,快單腿跳三下!」
我一邊罵著師父迷信,一邊跳了三下。
吳妄走過來,臉上是燦爛的笑容:「你果然在這。」
師父上下打量,然后看我:「出息了啊,交友甚廣?」
「只是認識而已。」我不想理吳妄。
吳妄正和師父熱情地打招呼之際,小劉跑了過來:「呦,這不是跟天師過夜的那個吳法醫麼?」
周圍一片吸氣聲,師父的小眼睛瞪得溜圓。
我賞了小劉一個爆栗:「過個屁的夜,重說!」
「我,我錯了,是天師的一夜情人。」
13
我雙眼翻白。
吳妄也不解釋,就在一旁憋笑。
師父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然后張莉跑了過來。
他們果然是一起來的!
我看張莉就像看個傻子,你說你都快拿下吳妄了,還找什麼道士做法,這不是瞎子點燈,雪人打傘麼。
張莉挑著眉:「呦,招搖撞騙小道士,沒想到還真的是道觀里的啊。」
吳妄看都沒看她:「她不是什麼小道士,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張莉的話噎在嘴里,一張臉青青白白,半天委委屈屈憋出一句:「妄哥,擂臺快開始了,我們過去吧。」
我有點辣眼睛,繞過他們,向臺上走去。
臺上已經站了個中年發福的男人,一雙三白眼盯著我。他一身紅袍,手中拿著拂塵,很像那麼回事。
這不就是……剛才跟張莉交易的那個大師?
張莉為那男人喝彩,就差舉個應援牌了:「方大師 yyds!」
二師姐宣布擂臺開始,這次打擂的內容是看病。
沒錯,做道士還要略通醫術,古代許多出名的醫官,比如孫思邈、陶弘景,都受了道教的滋養。
一個自告奮勇的信眾上臺,國字臉微胖戴眼鏡,二師姐請他坐在椅子上。
方大師把指頭搭在他的手腕上,閉眼沉默一會,然后讓他張開嘴看了看舌苔。
「數脈苔厚,最近失眠上火,憂心煩悶?」
國字臉頻繁點頭:「大師您真神!不瞞您說,最近還有點便秘。」
方大師點點頭,在紙上寫下藥方。
我看了看,人參、玄參、丹參、茯苓、桔梗、遠志、當歸、麥門冬等。
天王補心丹,著名的清火方子,滋陰清熱,養血安神。
打安全牌,不會出任何問題。
我似乎沒有發揮空間了。
「大師加油!」張莉一臉得意。
接下來由我給男人把脈,來去促急,陰盛陽虛,方大師的診斷沒有問題。
看來這一次,我是贏不過了。
我剛要放手,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他的脈象隱隱生變,與剛才又有不同。
我看著國字臉頭上的汗珠,讓他張嘴,拿棉簽取了舌苔,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不對。」
張莉諷刺地說:「比不過就是比不過,別為了出風頭草菅人命啊。」
有不明所以的信眾附和著她。
吳妄的眉頭皺起,我開口:「他沒病。」
方大師搖著拂塵,似笑非笑:「這位小長,莫要嘩眾取寵。」
我只看著國字臉:「數脈是假的,舌苔也是偽裝的。」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愣住。
三秒,國字臉看著我,笑了,站起身鼓掌:「沒想到道教竟有如此人物,我甘拜下風。」
他面向臺下:「不瞞大家,我是一名內科醫生,這次是被朋友帶來玩,見有擂臺,專門扮了病人上臺。脈象快是我剛才跑了兩圈,舌苔則是香蕉涂的。」
臺下一片喧嘩,方大師的臉色陰沉不定,張莉則一臉震驚。
「這位小道長說得不錯,竟能從脈象看出我是假裝,看來我國傳統文化還真是名不虛傳。請受我一拜!」
信眾紛紛用仰慕的眼神看著我,好事的小劉殷勤地捧上我的紫色道袍。
「紫,紫袍天師?」方大師的臉色變了。
我一抖紫袍披在身上,系上腰帶,雙手交叉放在身前。
在場人無不嘖嘖稱贊,小劉拍著馬屁:「哎呀天師,真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方大師連忙沖我一拜。
張莉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什麼紫袍天師?紫袍怎麼了?」
方大師喝道:「不可胡言!紫袍乃我道教至高天師是也。」
張莉的臉色十分精彩。
吳妄則抱著胳膊看我,眸子神采奕奕,甚至有……一絲得意。
信眾高呼著「天師」,師父背手笑著,小胡子一翹一翹。
我笑盈盈拱手:「龍虎觀的大師也不遑多讓。
以后來我們這辦事兒絕對打折,第二碑半價!」
方大師和藹的笑容中一閃而過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