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我看見染染身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時，我再也繃不住了。

我第一次萌生了這江山不要也罷的念頭。

我瘋了，把南嫣推下白玉臺階，抱著染染去宣御醫。

那一刻，我知道我徹底輸了。

我的人和我的心，以后都是染染的了。

從那后，我一改對她的態度。

我寵她，哄她，試圖用我對她的愛來融化她冷硬的心。

就在我以為她已經放下仇恨，想要和我好好過日子時，她給了我重重一擊。

她將淬了毒的簪子刺進我的胸膛，和風荼私奔。

我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三月后聽探子來報。

她和風荼在江南拜堂成親了。

她還懷了風荼的孩子。

我徹底瘋了，不顧安危，連夜啟程去江南。

我知道，這一次出巡，我極有可能回不來。

可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想見她，一刻也不能耽擱。

我日夜兼程抵達江南，命人將風荼大卸八塊。

我親手扼殺了她腹中的骨肉，在我臨死前她才告訴我，那是我的血脈。

我痛不欲生，死不瞑目。

轉生池，染染一腳將我踹入畜牲道。

來世，我投胎成了一條流浪狗。

我賴在染染家不愿走，她收留了我。

她和風荼青梅竹馬，我吃醋吃瘋了。

可我連一只貓的寵都爭不過，更別說風荼了。

我的狗生過得很煎熬，她和風荼越幸福，我越痛苦。

她出嫁那日，我死了。

我又回到了忘川。

在忘川等待的日子比當狗更煎熬，夜夜受陰風侵襲。

我等不到她，又重新跳進了畜牲道。

第16章 商燼番外2

只要能守著她，讓我當畜牲我也愿意。

這一世，我投胎成了染染家豬圈里養的一頭豬。

在我當豬的那兩年，染染只來看過我一次。

她只對我說過一句話：「養肥了，可以宰了。」

第三世，我投胎成了染染家養的一只雞。

我每日清晨矜矜業業報鳴，叫染染起床。

可她和風荼總是睡懶覺。

我很吃醋，時常在想，如果抱著染染睡的是我，那該多好？

我付諸行動，某日趁風荼出遠門時，我跳上了染染的床。

我想親染染，卻把她啄醒了。𝙓ľ

她一怒之下，捉住我往廚房里跑，把我嘎了煲成雞湯喝。

我并不怪她嘎我。

死后能進染染的肚子，真浪漫。

第四世，我投胎成了染染最愛的一匹白色駿馬。

染染很喜歡騎我，我也很喜歡被她騎。

染染隨風荼去江南旅行時，騎的便是我。

我也算是陪她看盡了江南美景。

她騎著我在十里荼蘼林里奔跑，荼蘼花隨風飄落時，她鼻尖酸了酸。

她應該是想起了前世某些刻骨銘心的片段，嘴里喃喃吐出幾個人名。

風荼……

程染……

商燼……

荼蘼染盡風成傷，血腥的味道已然散去，風中夾雜著前世淡淡的傷。

這一世我陪了她十年。

我老死在馬圈里的時候，她來看我。

她摸著我的頭，眼底盈滿淚花，很是不舍。

第五世，我投胎成了染染養的一只八哥。

她每日早起都要逗鳥，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說話，叫她名字。

「染染，染染……」我叫得很深情。

染染聽了后頭皮發麻，一臉嫌棄地對我說：「你有病吧？沒見過這麼深情的八哥。」

她嫌棄歸嫌棄，有心事時還是會和我分享，把我當做知己。

可她的心事居然是，夫君太寵她怎麼辦？夫君體力太好怎麼辦？怎麼讓夫君消停消停？

我又被風荼給醋到了。

第六世，我投胎成了染染養的一只錦鯉。

她每日會給我投食，只要是她投的，我都會吃。

只要她站在池塘邊，我就朝她吐泡泡。

我吐的每一個泡泡都像是在和她告白：「染染，我好愛你。」

染染皺眉：「這只錦鯉怎麼老是吐泡泡？中毒了？」

我的魚生以被撐死告終。

第七世，我投胎成了染染養的小兔子。𝙓ᒑ

她親手種了一塊胡蘿卜地，每日摘胡蘿卜來喂我，把我養得白白胖胖。

然后在某個明媚的清晨，她把我剁了，煮了一鍋椒麻兔丁和麻辣兔頭。

整整七世，我都陪在染染身邊，為我前七世贖罪。

總共五十年，染染死了，她的靈魂飄來忘川。

我激動得無以復加。

我的靈魂還是商燼的模樣，可染染不認識我了。

她在忘川等人，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風荼的靈魂也飄來了忘川。

染染和風荼牽著手，向我問路：「鬼兄，奈何橋怎麼走？」

我掩飾住眸底的深情：「我帶你們過去。」

到了奈何橋，孟婆端出三碗孟婆湯，意味深長看著我們三人。

染染為我死過七次，我給染染當了七世畜牲。

我的罪贖清了。

孟婆指了指其中兩碗孟婆湯，對我和風荼說：「這兩碗孟婆湯喝下去，一碗來世是她的親人，一碗是她的戀人，你們倆選吧。」

我虔誠地祈求上蒼，愿來世再給我一次和染染相愛相守的機會。

我定會好好待她，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如若來世不能成為染染的夫君，那就讓我當她的哥哥罷。

我也依然會好好照顧她，保護她。

我和風荼對視一眼，各自選了一碗孟婆湯，一飲而盡。

染染，來世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