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悄悄地潛伏在房梁之上,噤聲屏息。
宮宴進行到一半,突發變故。
太子齊玨沒接住宮女遞過來的酒杯,酒杯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
「來人!護駕!」
四皇子猛地站了起來,抽出腰帶中的軟劍擋在陛下身前。
有身穿紅甲的官兵沖了進來,將齊玨死死圍住。
妃嬪們嚇得驚叫起來,紛紛起身躲在了后面。
四皇子轉頭面向皇帝:「父皇!太子殿下意圖謀反,其心可誅!」
皇帝齊慎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杯酒:「哦?可朕親眼所見的,是老四你持兵赴宴啊。」
四皇子臉色一變,不可思議地抬頭望去:「父皇!」
他又看向齊玨,視線流轉間,瞬間明白了一切。
「你設計陷害我?」
齊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四弟這是何意?」
四皇子定定地與他對視幾秒,然后一把扔了手中的劍,轉向皇帝跪了下來。
「父皇!兒臣冤枉!求父皇明察!」
皇帝一拍桌子,整個乾清宮瞬間寂靜下來。
他抓起手邊的酒壺狠狠砸了下去:「冤枉?!」
「那你在梵林山豢養的私兵也是冤枉的?」
「你幫你外祖張家買賣官職也是冤枉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哪個不是殺頭的罪名?老四,你還敢跟朕說自己冤枉?」
酒壺砸在四皇子額頭上,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太后此時終于回神。
她急忙道:「皇帝,你……」
皇帝擺了擺手:「來人,太后累了,扶太后回宮休息。」
太后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人架著退出了乾清宮。
事到如今,四皇子哪里還看不明白局勢。
他是讓人算計了。
也許皇帝也是其中一個,也許不是。
可無論如何,他今天這劫是逃不掉了。
他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抬眸看向皇帝的眼神再無敬重與恐懼。
「父皇,這都是您逼我的。」
他撿起地上的劍,一劍刺向旁邊的太監。
「來人!跟我殺!」
「贏了這場仗,孤給你們封侯拜相!」
乾清宮瞬間亂作一團。
哭喊聲、廝殺聲充斥在耳邊。
齊玨離四皇子不遠,成了他首要的攻擊對象。
我從房梁上躍下,擋在齊玨面前。
四皇子武功一般,我跟我正好可以打得有來有回。
周圍的紅甲兵很快被皇帝的御林軍制住。
四皇子眼看大勢已去,攻勢愈發兇狠起來。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我有些招架不住。
一時不察竟被他卸去了手中的武器。
齊玨被人死死拉住不能上前:「莫小仙!」
四皇子輕嗤一聲,抬手攻來,長劍架在我脖子上。
我被他徹底制住。
齊玨掙開眾人踉蹌著上前:「老四!你放開她!」
四皇子聞言就笑了:「沒想到心思深沉的太子殿下竟也會如此失態。」
他一邊說,一邊把我攬在懷里。
「怎麼?我這麼對她,你是不是很憤怒?」
齊玨垂在身體兩邊的手都在顫抖。
四皇子更興奮了。
他的手有些抖,長劍在我脖頸割開了一道口子。
鮮血瞬間流了出來,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齊玨大喊:「你別傷她!」
四皇子知曉自己沒有翻身的機會了,此時就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在激怒齊玨。
他側頭俯在我的脖頸處,溫熱的呼吸灑了下來。
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隨即很快意識到他要做什麼。
「那啥,四殿下,我勸你最好不要這麼做。」
我這麼一說,他反而更興奮了。
「怎麼?你害怕了?」
他一邊笑,一邊在我脖子傷口處舔了一口。
我被惡心得齜牙咧嘴。
齊玨以為我是疼的,當場就拔了劍要沖過來,可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很快又被別人按住了。
四皇子瘋狂大笑,笑到一半,停住了。
眾人驚恐地看著他。
四皇子手中的劍頹然落地,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
身體皮膚逐漸變黑。
他目眥欲裂,再也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麼回事?」
「四殿下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不過瞬息之間,他便沒了生氣。
我嘆了一口氣:「我勸過你的。」
16
東宮內,齊玨坐在我對面許久沒有說話。
「所以你不僅百毒不侵,連體內鮮血都是至毒之物?」
我點頭。
他神色晦暗不明,聲音有些喑啞:「所以,你這段時間給我的藥,是用自己的血為藥引。」
不是詢問,是篤定。
我瞧著他臉色不太好,怕是有些生氣。
連忙解釋:「你放心!我的血只是有毒,不臟的!」
齊玨一把扯過我的手腕,撩開衣袖,露出上面猙獰還未完全恢復的傷口。
「疼嗎?」
我一愣,老實回答:「有點疼。」
齊玨一言不發,起身找出了金瘡藥,半蹲在我身前替我仔細地擦著藥。
燭火昏暗,映在他好看的眉眼上,我看呆了。
這人又在恃美行兇了!
替我在手腕上完藥,他又撩起我的頭發,看了看脖頸處的劍傷。
他修長的手指取了一點藥輕輕敷在我的脖頸。
這次他離我極近。
近得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有些不太自在,下意識往后拉開了一點距離。
可下一秒,一只手掌抵在了我的后腦勺,把我整個人又拽了回來。
「別亂動。」
我:「……」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你體內的毒,基本上被清理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