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玩意味道有點苦,我不是太喜歡。
10
被人送回東宮,我一路無言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剛一開門,就被屋內背對著我站著的齊玨嚇了一跳。
「這麼黑,你怎麼也不點燈?」
齊玨半晌沒動,我覺得奇怪,伸頭看了一眼。
嚯,臉色沉得嘞。
「怎麼了?」我問他,「誰又惹你了?」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你去了哪?」
「太后那啊。」
齊玨:「……」
我甩開他的手,自顧自坐了下來。
「太后把我抓去了,說你最近在寵幸我,還讓我給她當內應,傳遞情報。」
「你還真別說,太后招攬人心還是有一手的。」
我短短幾句話說得齊玨的臉色變了又變。
我讓他自己慢慢消化,伸手把蠟燭點上了。
昏黃的蠟燭照亮了漆黑的屋子。
齊玨轉頭看向我,呼吸一窒:「你的脖子怎麼回事?」
我摸了摸刺痛的脖頸,隨口道:「她們綁我的時候拿繩子勒的。」
見他臉色不太好,我寬慰道:「你放心,我所求的不過是替你解毒,眼下答應太后不過是權宜之計。」
齊玨:「她便這麼輕易信了你?」
我聳聳肩:「當然不是,她還給我喂了顆千日紅。」
千日紅,中毒者需每月服用一次解藥,否則會渾身化作一攤血水。
齊玨走到我跟前,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聲音陰沉:「你吃了?」
「吃了啊。」
我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我體質特殊,百毒不侵,而且……」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聲音一頓。
抬頭看向齊玨,難掩激動:「我想到替你解毒的法子了!」
11
十日后,我坐在齊玨面前,看著他把藥湯一飲而盡。
「怎麼樣?」
齊玨緩了緩,感受了一下身體的變化。
語氣有些驚訝:「好像,好多了。
」
「太好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替他診了診脈,「脈象也好了很多。」
「看來,我這法子是對的。」
齊玨收回胳膊,視線在我手腕上一掃而過:「你的手怎麼了?怎麼纏著紗布?」
我一心在小本上記著什麼,只隨口應付道:「無事,煎藥的時候被燙了一下。」
齊玨沒再問了。
我寫字,他飲茶。
微風刮得院子里的竹葉簌簌作響,還真有幾分歲月靜好的意思。
我放下筆,仔細地瞧著。
「莫小仙。」齊玨突然喚了我一聲。
「啊?」
他說:「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
齊玨說,他想爭一爭那至高之位。
盡管太多人想讓他死。
盡管他只被人當作棋子。
我沒立刻答應他,只說要想想。
畢竟,牽扯進這詭譎多變的朝堂之爭,實在非我所愿。
但我又覺得齊玨這人,有些可憐。
直接拒絕他,讓我有些于心不忍。
唉,真愁人。
可還沒等我想明白呢,東宮就遇刺了。
那是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我正把熬好的藥端給齊玨。
一支箭矢破空而來,把藥碗射翻在地。
我看著灑落在地的藥湯,虎軀一震,這可是老娘辛辛苦苦熬的藥!
下一支箭矢很快飛來。
我一把將齊玨推開。
藥灑了就算了!老娘辛辛苦苦救回來的人可不能死!
可下一秒我就發現,我好像想錯了。
這群刺客好像……是沖著我來的。
該死!
我輕踏石桌躥上屋頂,往反方向掠去。
那些蒙面人猶豫了一瞬,很快朝我追了過來。
宮里的守衛是真不咋的。
我們七八個人在屋頂上跳來跳去,竟也沒人發現。
一路逃到宮外空巷,我停了下來。
幾人對視一眼,齊齊朝我攻了過來。
我的武功平平,對付這幾個人稍微有些吃力。
途中一個不察被人找到破綻,其中一人執劍朝我刺來——
12
漆黑的巷子里,一地的尸體。
我抬頭看著墻上那人,微瞇了瞇眼。
「你是誰?為何幫我?」那人沒說話,轉身欲走。
我沉聲道:「顧海,你還當不當我是你師姐了?」
顧海動作一頓,沉默片刻后轉了過來,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師姐,你這是何苦呢?」
……
顧府內,我與顧海相對而坐。
「七皇子已經知道你在幫太子解毒一事,他不會放任你這樣下去的。」
我聽得疑惑:「他不想齊玨活著那直接刺殺他好了,殺我干嘛?」
顧海神情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殺太子跟殺一個平平無奇的宮女,動靜還是不一樣的。」
他說得好有道理。
我沉默了。
顧海苦口婆心勸了我好久。
我一直沒說話,只在最后問了一句:
「齊玨的父母,到底是誰?」
顧海大驚:「你怎麼知道他……」
我勾了勾唇。
顧海:「你又詐我……」
我笑了:「師弟啊,跟師姐比你還嫩了點。」
顧海嘆了一口氣,把齊玨的身世跟我大致講了一下。
齊玨原先不姓齊,他姓孟,武威侯孟賀的兒子。
孟賀與當朝皇帝齊慎是拜過把子的兄弟。
齊慎是皇子時,孟賀只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將軍。
他從皇子成了太子,最后登基為皇。
孟賀為他披荊斬棘,掃清了一切障礙。
后來狄人攻襲漠北,孟賀領兵出征,為齊慎守住了這來之不易的江山。
孟賀回京后被封武威侯,迎娶將門嫡女柳如燕。
一時間風頭無幾。
又過了兩年,柳如燕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孟玨。
這本是一件大喜事,孟賀還說要大擺筵席三天三夜為他兒慶生。
可邊關再次告急。
孟賀領兵去邊關,這一次他帶上他剛產子后不久的妻子,兒子則留在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