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葛神醫搖頭:「你這老糊涂,還不帶我去看看長公主?誰急著和你喝酒?」
「好好好,這就去,這就去。」外曾祖父道,「還是葛兄耿直,哪像我。」
楊照溪拉著我跟在他們身后,一直不停地問我問題。
「律安姐姐,你家是哥哥姐姐還是弟弟妹妹?我家是弟弟妹妹。」
「律安姐姐,你會經常看天上的星星嗎?特別是天氣好的時候?」
「律安姐姐……」
我不覺得她煩,反倒覺得她有趣極了。
葛神醫給娘看腿時,楊照溪和我一同坐在門外,望著天上的月亮。
我有些緊張,害怕聽見不好的消息。
楊照溪眼也不眨地望著天空,目光渴求又柔和。
接著低頭和我說:「律安姐姐別擔心,我外曾祖父醫術高明,來的路上聽黑衣叔叔說過長公主的情況。」
「他說有救。」
她對我眨眨眼,忽然說道:「姐姐生得真好,龍章鳳姿,有帝王之相。」
她語氣篤定又平靜,完全不像是恭維。
我問道:「你會相人之術?」
她得意一笑:「對啊,自學成才。」
10
「就看了幾本書,也叫成才了?」葛神醫看完娘的腿,出門正巧聽見她的話。
楊照溪拉住他,說道:「本來就是,之前我和外曾祖父說的幾件事不都應驗了嗎?」
葛神醫笑她:「那是你運氣好,瞎貓撞上死耗子。」
外曾祖父看起來心情不錯,看這情況也來了興趣,便走上前問道:「照溪丫頭說的什麼事?」
葛神醫便說:
「之前游歷,恰好碰上一樁命案,那縣令只查出三人的嫌疑,卻實在不知誰是兇手,便求到我門前,要我幫幫忙。
「那好歹一家十幾口人命,我只是個行醫的,哪里敢胡說八道?
「誰知這丫頭,指著那家的兒子便說人是他毒死的。」
楊照溪一臉理所當然:
「那人眼白多,眼黑少,眼尾多褶皺,眼皮極厚,雙目無神,必定性情殘暴,喜惹是生非,撒謊成性。
「另外兩人雖有小人之相,卻不至于窮兇極惡。
「縣令問話時,另外兩人一人不敢抬頭,一人躲躲閃閃,只有他故作鎮靜,顯然是有問題的。」
我很驚奇,她明明略小我些,卻能說出這番算命先生才會講的話。
還頭頭是道。
外曾祖父追問道:「結果呢?」
葛神醫說:「是那家兒子在外賭錢,輸了后家中父母不肯替他還錢,便起了歹心。另外兩人,一人是幫兇,一人目擊卻收了好處。」
「我是覺得這丫頭善察言觀色。」
楊照溪立馬反駁:「分明是他一臉兇相!再說了,不還有別的事嗎?」
我更好奇了:「還有什麼事?」
她拉著我的手,說道:「兩年前,我剛六歲,和外曾祖父到了一家富戶家中,給他家夫人看病。」
「那家養了七八個年紀相仿的姐姐。」
葛神醫也附和:「那家人一心想把女兒調教好,能得個高嫁。」
「對,但那幾個姐姐中,最有福相的,卻是處于中間,既不是最漂亮,也不受疼愛的那位。」楊照溪說。
「我和外曾祖父說,這一家子姐姐,只有她能得高嫁,還過得極好。
「外曾祖父當時還笑我人小鬼大呢。」уƵ
「結果呢?」
葛神醫低頭笑:
「這事的確稀奇。
「我們趕來云溪村的路上,又路過這家。
「這才得知,我們走后不久,這家的四姑娘就被饒邑貴族的小公子看上了。那小公子以命相逼,非她不娶。
「其他幾個姐妹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如愿。
」
楊照溪繼續說:「她面豐有肉,眼清鼻正,能旺夫生貴子。」
「外曾祖父若不信,可瞧著吧。」
外曾祖父聽完他們說完這些話,忽然問道:「那你剛剛說律安姐姐什麼?」
她不含糊,直接道:「律安姐姐有帝王之相!」
葛神醫面上依然帶著笑,卻沉下語氣,說道:「照溪,以后這話少說,再有什麼私底下和你律安姐姐說就好。」
外曾祖父眼中帶笑,也對她說道:「你外曾祖父可要在老夫這里住好一陣,你以后就得天天和你律安姐姐在一起了。」
她的注意力被轉移得很快,聽完這話就乖乖點頭,抱著我的手臂道:「那我可以和律安姐姐一起睡嗎?」
我點頭:「當然可以,你喜歡軟枕還是硬枕?」
她古靈精怪:「姐姐睡什麼我就睡什麼。」
「那你也可以和我一起上課了,你會種田嗎?我現在已經會用一些農具了,我可以教你。」我繼續道。
「不不不,我不要種田,不然律安姐姐教我釣魚吧?」她說,「我還沒自己釣起來魚過。」
我犯難:「可我也不會釣魚。」
外曾祖父和葛神醫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之下。
看著我們離去的背影。
11
日子一晃,很快便到了落雪的季節。
我娘的腿已經開始有知覺了。
葛神醫說,真能站起來,還得好幾年的時間,與常人無異是不可能的。
相比之前死氣沉沉的模樣,娘好了許多,已經愿意時不時在院子里坐坐,看我同青樾叔叔習武了。
楊照溪是個極其活潑的性子,和誰都能玩得來。
她的思維總和別人不一樣,天馬行空得很,和我們一起上課時,時不時就蹦跶出幾句叫人聽不懂的話。
平時上課也是時聽時不聽,有時捧著她那本學相術的書一整天,飯都能忘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