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們氣宇軒昂,騎在自家的良駒上,都想搏那好彩頭。
畢竟四周有好些世家貴女,若是能在馬場拿了彩頭,總是能在心上人面前邀功的。
卻不料太子要親自入場。
5
見我也跟著騎馬入場。
許多與太子哥哥交好的公子都笑:「無憂公主和我們這些個男人比賽,我們豈非勝之不武?」
我抬頭望著對面的那把彎弓,已存了志在必得之心,笑說:「我乃皇祖父親自調教,諸位不必覺得我是女子便多有謙讓,既有想要之物,我定是要拼命拿的,如果拿不到,那證明我還不夠想。」
陸寅在一旁看著我,他又是那副故作深情的樣子:「若是公主想要,臣可帶著公主奪了那彩頭,當作臣給公主的禮物。」
我揚起馬鞭冷嘲:「陸將軍莫不是小瞧我?」
陸寅搖頭:「臣沒有那意思。」
我:「有沒有,你也說出口了。」
太監擊鼓,比賽開始,陸寅騎馬沖在前頭。
太子哥哥緊隨其后,其余王公貴族都跟在太子哥哥身后。
我心中嗤笑陸寅果然是個草包,為了討我歡心,竟也忘了君臣有別的道理。
他若是在這馬場贏了太子,不給太子面子,便是拂了東宮的面子。
我拍了拍春陽的頭,摩挲著它的鬃毛:「春陽,快。」
春陽加快速度,我握著韁繩,沖到了前頭去。
陸寅被我甩在身后,我給太子哥哥使了眼色,他加了速度越過我,得了第一。
太子哥哥拿著彎弓送給了我。
他小聲說:「多謝皇妹,全了哥哥的面子。」
而陸寅有些發呆,他似乎不信我能贏了他。
其余公子都紛紛恭賀太子,阿諛奉承之話聽得我耳朵就要起繭子,陸寅這才反應過來,只跪下請罪:「臣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太子殿下降罪。
」
太子哥哥扶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頭:「陸小將軍不必見怪。」
先君臣后父子,更遑論是真君臣?
6
馬場散去,到了營帳。
陸寅牽著馬跟在我身后。
「你跟著我干什麼?」
陸寅怔了怔,他似乎不明白為何我陡然之間像是變了個人。
「公主,你從前不是這般疾聲厲色,可是微臣惹惱了公主?」
我瞧著不遠處淑妃的營帳外,她那貼身婢女始終朝我這里張望,我走近了陸寅在他耳邊冷笑:「陸寅,本公主對一個人如何,難道還要向你解釋?」
陸寅惶恐,他瞪大了眼睛看我:「微臣,微臣只是不明白,微臣與公主從前不是很好嗎?」
「好啊,甚好,你瞧,淑妃正在看你呢。」
陸寅扭頭,卻并沒有人看他。
他愣在原地:「公主,微臣心悅公主,一片真心天地可鑒。」
我抬眼望他笑出聲來。
「好啊,你若能一步一磕頭地從慈恩寺的山腳磕到佛堂正殿,我便信你的真心。」
他握緊了拳頭,臉色難看。
過了片刻,他才下定決心點頭。
我擺了擺手:「還需要權衡利弊的真心,本公主不稀罕。」
回到營帳,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一世,我和淑妃一同去慈恩寺叩拜,陸寅表面上借口護衛我的安全,非要跟著一起去。
他跟著我們在蒲團上跪拜許愿。
燃香祝禱,他雙手合十,三叩三拜,認真極了。
我問他:「你許的什麼愿?」
他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縱使有磨難,陸寅也不怕的。」
當時我以為他的祝愿皆是為我,甚至紅了一張臉,卻不料三人之中的確有兩個人心意相通,我像是被玩弄的傻子,竟也看不透他們在我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
7
凝香從外頭回來,只說她偷偷看見淑妃一身宮女裝束,正在往不遠處的草坡去。
我拿起馬鞭笑:「果真是有趣,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便以為周遭人都是死的嗎?」
我騎著馬兒飛馳在夜空之中,遠遠地看見了一身宮女裝束的人。
只越過她,借著月光看清了她的臉。
她有些驚訝,也有些害怕:「公主殿下。」
我從馬上下來,將馬鞭握在手里:「淑妃娘娘,這是去哪?」
「我只是想看看星星。」
「穿上宮女的衣服,跑到沒人的地方,一個人看星星?」
我騎在馬上,將她也拉到馬上,揮舞起馬鞭,朝著草坡過去。
她語氣慌亂:「公主,我不看了,我不看了的。」
我笑:「淑妃娘娘,如今宮里風光無匹,父皇對你也是恩寵有加,若是論起來,你還算是我的母妃呢,還是長輩,長輩的心愿,做晚輩的自然要滿足。」
我不顧她的言語,只帶著她穿梭在風里。
草坡之下,陸寅躺在草上,望著星空。
淑妃的聲音顫顫巍巍:「將軍,也在?」
陸寅抬眼望著月光下,身騎馬兒的我,我的懷里還有他朝思暮想的可人兒。
不自覺臉色微變,卻還是行禮。
「參見公主殿下,參見淑妃娘娘。」
我不出聲,抬手示意他起來。
倒是淑妃軟言:「將軍請起。」
我的聲音帶著戲謔:「娘娘想來看星星,倒是湊巧,將軍也在,你們覺得我信嗎?」
淑妃從馬上躍下:「公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真的是湊巧。」
我笑:「若是想讓我信,那就對著這天發個誓吧,若是騙人,就天誅地滅,九族全部都死絕了,怎麼樣?敢發嗎?」
淑妃眼里似氤氳著淚水,她泫然欲泣:「我來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