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7.

零點的鐘敲響。

眼前光景轉瞬變幻。

我一睜眼，面前便是一個輕盈、柔軟的草莓蛋糕，上面插著些許根細小的蠟燭。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十九歲生日快樂！樂樂，快吹蠟燭吧！」

抬頭，爸媽那熟悉又親切的面孔映入眼簾。

我目光渙散，眼淚不受控制地如泉水般「嘎嘎」地往下流。

我媽故作兇臉，然后狠狠地掐了一把我爸腰上的贅肉，他倆圍上前，輪流地哄人開心。

「樂樂，怎麼哭啦？都怪你爸，打他，他剛剛逗你玩的，怎麼可能沒有給我們的寶貝樂樂準備禮物呢！」

「當當當，你看，兔子玩偶，可乖嘞！」

「怎麼還像小時候一樣愛哭鼻子啊，不哭，爸爸媽媽在這兒呢……」

生日那天。

我依偎在他們身邊，痛哭流涕。

我貌似忘記了很重要的東西。

腦海中閃過一個又一個模糊的小片段，很熟悉、很眷念，可我抓不住。

神啊。

請你告訴我，我到底忘記了什麼？

28.

我爸說，我這幾天像失了魂。

我也不明白，總感覺有種模糊的割裂感。

腦子還會多出來一些莫名的記憶，比如沾染梨花香的衣袖、白玉的菩提蓮花手串、造型怪異的木簪……

甚至。

我會莫名四想要畫畫，白紙攤開，無數張，停筆后，竟是位俊俏少年郎。

只見身影，沒有臉。

下雨天，我心臟一抽，會哭泣。

被窩里。

我找了一本絕世小甜文，舒緩心情。

看完后，又痛哭起來。

「她媽的，什麼時候甜甜的戀愛才能輪到我！」

29.

白天。

我媽推搡著我，要我出門散散心。

集市里，我看上了籠子里的灰鴿。

它「咕咕」地朝我叫，嬌小可愛。

我媽不死心地指了指旁邊縮成一團的小兔子。

「樂樂啊，你看那邊的兔子，這鴿子有什麼好看的啊！」

「可是我就想要它！」

「行行行，那要它。」

是啊。

這只灰鴿普普通通的，可是我為什麼我就只喜歡它呢！

村口。

目睹一群舞獅子的隊伍經過。

可是腦海中仿佛響起少年恣意張揚的聲音。

「怎麼樣，小爺給你耍一個！」

回家的路上，雪花飄飄，一片片的，像白梨花。

腦海中浮現模糊畫面，少年一臉嫌棄，語氣隨意，但耳朵通紅。

「路上隨手摘的，你不要就扔了。」

真的是要瘋了！

我絞盡腦汁，他到底是誰啊。

30.

在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日子里。

春天。

藍天白云，陽光耀眼，暖洋洋的。

我一時興起，搭上公交車，坐在窗邊。

戴耳機，閉眼，沉浸于干凈的鋼琴曲。

暖風一吻而過，我搖頭晃腦，心情像冰激凌一樣甜。

車子一停，一個人上車了。

少年身姿英挺，仿若修竹。

他，停在我面前。

也停在我的心門口，門鈴響了。

那一刻。

所有塵封已久的記憶同時涌上心頭。

神把記憶都換給我了。

我眨巴眼，一本正經，緩緩地開口道。

「老婆好。」

「灰鴿給你，糖果給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好。」

來年夏天，白梔子花會迎著太陽開滿山頭。這一次，灰鴿會永遠地與它的梔子花相伴。

番外之謝瑜灰

一

人世間所有的人都是神的孩子。

神愛世人。

我是一位將軍，在戰場上殺了很多人。

雖然之于別人，我英勇無比，保家衛國，戰死沙場，是光榮的。

但是在神的眼里我是罪惡的。

于是我被神困在了虛無之地，需要日日擺渡別人的靈魂，消除他們的怨恨。

幸好我的女孩，她是一位醫者，她像天使一般善良，會得到神的眷顧。

期盼她啊，一葦隨心渡，世世上上簽。

時間越來越久。

你的頭發是怎麼盤的？你的眉毛是怎麼彎的？記不清了。

我想你，我想見到你，緊緊地抱住你。

思念像油菜花，不小心開得漫山遍野。

喂，殷樂樂，你聽見了嗎？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了她很多很多遍。

一次，我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伙伴。

我們曾經一起養過的傳信工具，一只灰鴿。

它說。

那年，我戰死后，她日日流淚，郁郁寡歡，青燈為伴，日復一日地描摹我的畫像。

每逢下雨，她便心悸不已。

我心痛如絞。

對不起，是我失約了。

二

后來。

幾百年過去了。

我向神祈禱，想看看我的女孩，遠遠地看她一眼便夠了。

神嘆息。

我的面前多了一面鏡子。

上面是我心心念念的女孩，年紀小小的。

她趴在床上，看書，眉眼飛揚，嘴里還念念叨叨。

「哦，天哪，這也太帥了，請讓我做一次總裁！」

「我也要好多妹妹，嗚嗚嗚，為什麼我不是總裁……」

書名是《天價小嬌妻：總裁的 33 日索情》。

總裁？

于是。

我在心底默默地記住了她的心意。

三

又過去了幾年。

神說，擺渡的人達到目標，可放我離開。

離開前。

我打造了一個夢境，把我的女孩拉了進來。

在那里，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做總裁。

那為什麼我是綠茶人設呢？

咳咳咳，真的是，那還不是因為她前世就喜歡那煩人又矯揉造作的清倌……

我沒有學他！

我真的沒有！

以前老是害羞嘴硬、口是心非，心里話不愿意表達出來……

可是，喜歡一個人就會變得不酷，會吃醋，會喜歡黏人。

四

天哪。

殷樂樂，真要人命啊！

第一次見面，我緊張死了，她雙眼彎成兩道月牙，沖我笑，亮晶晶的。

我心里甜滋滋的，像盛了蜜一樣。

她還握著我的手一直不放，還叫我灰灰……

心臟壞了呢！

我怕一直看她，嚇到她，我只好通過公交車的玻璃看她的倒影。

我很驕傲。

在夢境里，我的女孩膽小又勇敢，靠她自己成功通關。

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后保護你。

五

前世我們于十五歲攜手共進。

第十五關，我鼓起勇氣，向她表白了。

明明已經表白過一次了，可是我依舊會面紅耳赤，忸怩不安。

在我這里萬物都不及你。

六

殷樂樂，我的寶藏。

她總是有很多奇怪的想法，老是喜歡給我起小名。

「你是我心中唯一的梔子花。」

她以前喜歡叫灰灰，還叫我梔梔，現在又老是叫我老婆……

七

夢境結束了。

殷樂樂回去了。

不知道神會不會收走她的記憶。

終于。

我在現實世界找到了她。

她開口的那一刻，我樂滋滋。

她說要帶我回家。

神，終于偏愛我一次。

八

某月某日。

今天我很開心。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樂樂開心。

-完-

草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