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高醫生，我們很熟嗎？」

「小晴，我們見過的。我也是華大的，比你大兩屆，醫學院。」他很是誠懇地看著我，我一時覺出了他這張臉熟悉的來源。

我的確見過他，在校內的文學社，不過僅有幾面。

「小晴，我……」高醫生伸手扯我袖口，我干凈利落地躲開了。他輕輕皺了下眉，「算了，你回去休息吧。換身干凈衣服，小心感冒。」

「多謝。」我轉身向宿舍走去，簡單洗了個澡換了干爽衣服，然后在樓門口拿了把傘去找老李了。

我有太多問題了。

老李的屋子在雨夜里亮著燈。我循著光亮走去，沒等敲門老李就打開了門。

「就知道你會來，等著你呢。」老李接過我收起的傘放到門口的架子上，給我遞了碗姜水。

布丁在里面的房間睡著，張巴尼被關進了觀察室。我捧著熱熱的碗小口小口地啜姜水，漸漸感覺周身都熱乎起來。

我輕輕地開口，「喪尸病毒，挺奇妙的。」

「你也發現了。從確認能力者的存在開始，我就察覺到喪尸病毒，并不像是一個意外。

「喪尸爆發以來，我一直在調查，得出了一些并不十分嚴謹的推斷。

「第一批喪尸病毒應當投放在空氣中，且是多地點近乎同時投放。濃度不高，但有相當一部分沒有抗體的人，在這一階段直接成為喪尸。

「第二批喪尸病毒由首批喪尸通過啃咬傳播，病毒更強，有些人挺過了空氣中的病毒，但無法抵御血液傳播。另一部分人似乎有特殊的基因，在血液接觸到喪尸病毒后，身體某方面機能得到加強。

「事情就是從這里開始變得引人深思的。

」

34.

「像是一種……篩選機制？」我試探著開口，「一部分有抗體的人得到強化，沒有抗體或者抗體較弱的人變成喪尸。」

老李點點頭，「不錯。喪尸的存活機制我也觀察了一段時間，起初轉變的喪尸咬人但不食人，膚色變為綠色，親陽光親水，像是植物一樣獲取能量。但這種方式獲取的能量不足夠，一段時間后喪尸還是會開始食人。齊華的推測是對的，布丁體內的確有異乎常人的抗體，如果應用到疫苗中，可以避免喪尸病毒擴散——但喪尸化是不可逆的。」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覺得心亂如麻，「老李，你不應該和我說這麼多的。」

我原本也不想知道這麼多的。如果真相注定殘忍，我寧可什麼都不知道。

老李神色平靜，「我不說你就不知道了嗎？」

其實這些事情我早有猜測，只是不愿得到證實。人類的滅頂之災，居然是有人蓄意策劃的。

「那……應該不會再有異變了吧？他們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全球人口銳減，只剩下能力者和極少數幸運兒。如果不是想滅亡人類，可以到此為止了。

「但愿如此。」

這場雨帶來了喪尸的強化和一部分人類的異變。基地所受影響不大，只是今后的出行可能更加困難。

基地里的人每天都在訓練，而其他基地的人似乎發現了熱武器，偶爾能聽見幾聲遠遠的巨響，空氣中隱約有火藥和蛋白質燒焦的氣息。

七月一號，網絡恢復。基地之間迅速取得了聯系，并初步擬定了喪尸清除計劃，期望盡快恢復人類社會的正常運轉。

老李仍然在研制疫苗，高醫生也加入了，但沒聽說有什麼進展。

不出任務的日子里，我、齊華、晉晨曦、佟萌萌和楊攀就聚在一起打牌。我們在院子里席地而坐，從撲克打到三國殺，從天亮打到天黑。

一切好像都很順利，也許很快生活就能回到正軌。

35.

打完牌回宿舍的路上，齊華一臉輕松地和我說：「你看，我就說吧，我們葉子是天選之子，要好好活下去的。再過些天，可能又要回去當社畜了。」

「挺好。以后誰要斃我稿子，我一拳砸死。」

我們都看見了希望，也都清楚，人類不可能真正回到過去了。

七月六號，是個陰天。空氣潮濕悶熱，天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聚在一起打牌時，齊華接到了老李的電話，還沒開口，電話那端就傳來老李和高醫生的對話。

「所以你篡改了我的試驗樣品，高醫生。」

眾人神色一凜，齊華發現情況不對，迅速把麥調成靜音，開啟了錄音。

「是。」

「你不希望疫苗被研制出來。」

「至少不是現在。」

話里的火藥味越來越濃，晉晨曦發了消息讓實驗室附近的人往老李那邊去，我們幾個也站起身來，各自拎了武器往實驗室轉移。

「這病毒，有你一份吧。」

「哈哈哈，是又怎麼樣？我已經成功了。」

「是啊，你已經成功了，又何必攔著我呢？」

「還不夠。還剩下那麼多廢物呢，他們都應該死。」

越來越靠近實驗室，齊華插上了耳機，我們對里面的情況暫時失去了監控，一群人圍在實驗室外面，大氣都不敢喘，聽著里面的動靜，盯著齊華的實況轉播，伺機而動。

直到齊華對著門揚了揚下巴，我會意抬起腳踹開了房門。

高醫生握著一把手術刀，刀刃對著老李的頸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