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護身符直至我死都還完好。
也正因如此,師尊才能在此刻用法術將當日一幕重現在虛空中。
宗門眾人愣愣看著這一幕。
那日胤沅陰冷的笑容浮現在虛空中。
「知道你為什麼是個遠近聞名的廢物嗎?」
「因為我爹在你身上施了秘法,遮蓋了你原本的先天圣體。」
「我說什麼那群蠢貨都信,我說你殺了我,他們就爭著搶著要為我復仇。」
「師姐,你用命救來的師兄弟們,好像更愛我呢。」
「……」
全宗上下一同看著虛空中回溯的那一幕。
那對父女生生抽離了我的魂魄,強占我的身體。
「畜生!」
「我們都被這對狗父女騙了!可憐的大師姐,被埋沒了這麼多年,最后還要被這對歹人害死……」
舉宗震驚,無人不在聲討。
而我站在人群中,視線穿過層層人群,落在那幾人身上。
小師弟胤珩不敢置信地望著虛空中已黯淡的景象,連連后退,「怎麼會……」
「大師姐……」
他雙眼一紅,一臉慌亂地想要在人群中尋我,視線掃了一圈,卻又生生頓住。
他怕是忘了。
他的大師姐已經死了。
在他們的聲聲討伐中被人生生抽了魂魄。
而另一邊,胤禛始終不曾言語,只靜靜站著,背脊繃的宛如一張拉滿弦的彎弓,似乎再多一分,便會徹底繃斷。
那人死死抿唇,一言不發。
雙眼卻猩紅。
心性太淺,情緒波動過劇,又是要走火入魔的預兆。
我心思剛落,那邊胤禛便抽出佩劍,嘶吼一聲,朝著胤沅重重刺去。
「爾敢?」
大長老怒喝一聲,拍案而起,掌風重重掃過胤禛。
他悶哼一聲,從半空跌落,嘔出一大口血。
大長老拽起胤沅欲遁走時,被師尊出手攔下,「害我徒兒性命,便想這麼走了?」
兩人纏斗時,大長老生生受了她一掌,卻忽然仰頭笑了起來。
「時間到了……既然這麼舍不得你那好徒兒,就一起給她陪葬吧!」
話音剛落。
山下驟然響起喊殺聲。
數百人穿過護宗大陣,殺上了山門。
大長老私下里偷偷撤了護宗陣法,勾結外派攻上山門。
21
幾大門派聯手攻上山門。
這種時刻,師尊再沒空對付那對父女,只能先守宗門。
師尊本就有傷在身,胤禛也剛受了傷。
護宗大陣被撤。
內憂外患,師尊只能咬牙帶著門下弟子苦苦守著。
混亂中,大長老帶著胤沅走去了對面,高聲笑道,「如何,可還要給你那好徒兒報仇?」
師尊一劍橫擋對面十余人,冷聲喝道,「自然要報!」
「此仇不報,本座如何對得起她喚的一聲師尊?」
話落。
她生生受了對面一掌,借著掌風提縱而去,一劍刺向大長老!
大長老冷眼看著,神色譏諷,「不自量……」
最后一字還未出口,便被身旁人用力推了出去。
長劍刺穿胸膛。
身后,他勾結而來的那群人冷聲笑道,「不好意思,你們宗門我們要了,你這個先天圣體的女兒,我們也要了!」
那邊的胤沅還沒反應,便被人桎梏住。
局勢瞬間反轉,卻也沒利于宗門這邊半點。
戰況膠著時,晴空忽暗,黑風漫天卷過。
再眨眼。
山上已多了一人。
黑色羽衣,目光狠戾陰鷙。
魔君重樓。
而他的目標,竟也是玄天宗。
宗門眾人面色灰敗,眼底盡是絕望,魔君之名如雷貫耳,若他不插手,宗門尚有一線生機。
而他也要對宗門下手,便是十死無生。
就連師尊都一副赴死的神色。
僵持片刻,重樓還是出手了。
他的目標,是師尊。
我嘆了一聲,攔下了他。
一時間,所有人都朝我這邊望來。
我緩步而去,腳下步步生蓮,走到師尊面前時,已全然換了模樣。
只是臉上罩了輕紗,看不清面容。
師尊怔怔地望著我。
魔尊皺眉望我,「別忘了你我的賭約,你輸了,便不可再插手人間事。」
我上前一步,擋在師尊身前。
「但我并沒輸。」
在胤樂死后,所有人都開始愛她。
宗門眾人的愛每多一分,我的神力便恢復一分。
我與魔君賭約二十七載,而明日,才是最后一日。
賭期尚未過。
這次。
是我贏了。
只是,在我心中卻不算作贏。
遲來的愛真的是愛嗎?
不過是世人最愛得不到與已失去,再如何悔恨緬懷,也不過是做給自己看。
我不過是僥幸借此贏得重樓而已。
這時,有人認出了我,驚呼道,「神女瑤姬!」
接二連三地,宗門中有人高聲求我相救,「求神女救救我們!」
世人皆知,神女愛世人。
他們知我不會袖手旁觀,更不會看他們命喪黃泉。
甚至宗門內已有弟子開始歡呼,「神女定會救我們的!」
「對面的等死吧!」
而我只是看著面前的魔君,「你敗了。」
「按照賭約,魔界不可再攻人間。」
本以為他會動怒,最少也會不悅。
可魔君只是聳了聳肩,「不過是少些樂子罷了,愿賭服輸。」
「不過……」
他低聲笑道,「本座倒是更想看看他們見到你后的反應。」
說著,他抬手,黑風瞬間卷走我面上薄紗。
山上瞬間寂靜。
隔了好一會,才有人顫著聲問道,「大師姐……」
胤珩跌跌撞撞走來,「大師姐,真的是你……」
他眼底驟然亮起,「大師姐,你竟是神女瑤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