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拉長語調。

話音落下的瞬間，我清晰地瞧見蘇婉凝眼眶一紅。

與此同時，三道凌厲的視線落在我后背，幾乎要將我的后背燒出幾個窟窿。

我：……

我發誓，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我一定要抽傅辭禮一巴掌。

「是啊，區區三個。」

我咬牙切齒。

「我看相府嫡女就很好，還有曹侍郎家的千金、孟家的大姑娘……

「區區三個，一后兩妃。

「皇帝，中宮之事你也該考慮了！」

04

今日這場馬球會，本就是為了給傅辭禮選后才辦的。

沒再看他瞬間黑沉的表情，和他身后快要哭了的蘇婉凝。

我撂完話便離開。

我一走，宋祈年三人自然也跟著。

然而，還沒出獵場，我們就被悄悄跟出來的蘇婉凝攔住。

馬車下，她倔強地昂著頭。

「殿下，能否單獨同你說幾句話？」

回頭看了一眼馬背上神色各異的三人。

我心下了然，沒有拒絕，點點頭。

直到確認看不見幾人的背影，蘇婉凝才開口。

「殿下，他們三位都滿腹經綸，將來必定大有作為，不該被人當作玩物，也不該被圈養在后宅。」

她憤憤不平，視線在我臉上轉一圈。

不知哪里生出的優越感，眸中譏誚一閃，忽然轉了話鋒。

「你雖然是公主，但并非皇室血脈，平日行事應該謹言慎行才對，怎能如此狂悖，丟了皇家名聲呢？

「更何況你身為女子，本就應當從一而終。

「他們三人都是這世上頂好的男人，合該配這天下最好的女子，萬不能被這般辱沒，折了才情。」

她說這話的時候，頭顱仍舊高昂著。

一番話狀似大義凜然。

但處處能聽出私心。

原本因為話本中的結局，我今日一直隱隱不安。

此時聽她一番話，心中那絲不安瞬間被沖散。

我甚至有些想笑。

的確，話本中宋祈年三人將來都大有作為。

南疆皇帝、大云丞相，還有推翻「昏君暴政」的大云新帝，個個手握大權。

可他們的權力、地位，哪一個不是踩著我和傅辭禮的尸身？

還身為女子從一而終？

她替三個人說情，一副誰都放不下的模樣。

無法從一而終的人，難道不是她自己？

想是這麼想，我卻沒這麼說。

而是莞爾一笑，溫和道：

「本宮知曉了。

「放心，收他們入公主府只是權宜之計，等過幾個月，我自會放他們離開的。」

聞言，她欲言又止。

可我沒再理會。

笑著合上車簾，吩咐車夫：「回府。」

馬車轆轆，行到不遠處，才聽她在后面喊：「長公主，你最好說話算話！」

說話算話？

我可沒這個打算。

回府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心腹侍女：「替我找幾個身手好、手腳利落的殺手。」

歷經十五年前春陽城一戰。

大云休養生息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民心安穩、朝局太平。

這一切，都是我黎家滿門和春陽城數萬將士的性命換來的。

我決不允許誰威脅。

反正我都是惡毒女配了。

女主？

男主？

試試看。

萬一能殺掉呢……

05

事實證明，刺殺沒用。

派去刺殺蘇婉凝的殺手，莫名其妙失蹤。

讓宮中嬤嬤尋個錯處要她的命，也被她輕松化解。

不僅沒傷她半分，還讓她收獲了幾個知交好友。

仿佛上天眷顧這些「主角」似的。

就連我府上宋祈年三人，也巧妙地躲過我讓人制造的意外。

刺殺不成，我并未心急。

思索之后，進宮將蘇婉凝要來了府中。

我想，左右我對那三人并無情意。

只要我不像話本中那般爭風吃醋。

放在我眼皮底下，總比將其放在宮中，讓其成為威脅傅辭禮的隱患要好得多。

可我似乎想錯了。

因為宋祈年三人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放著蘇婉凝不關懷，忽然對我殷勤起來。

明明被一紙詔書賜給我時，一個個都寧死不屈、一副貞潔烈夫的模樣。

近來卻時不時在我眼前晃蕩。

謝舟性子清冷孤傲，聽說最不喜人曲意逢迎。

這幾日卻時不時寫些酸腐詩詞，讓人送給我。

方思澤脾性直，從前看他一眼，他都恨不得把自己裹成蛹。

近來卻光膀子露腹肌，刻意在我每日會經過的小花園中舞槍。

宋祈年更直接。

他本就是個不害臊的，見誰都要撩撥兩句。

求見我幾次未果后，竟只披了件大紅外袍就摸進我房中，爬上我的床。

昏黃的燭火下，他含笑的眸子微挑。

側身斜躺下來時，披散的長發青絲如瀑，有幾縷輕垂在他的敞開的胸膛上。

讓一身大紅衣裳的他，瞧上去像美艷的狐妖。

此時，他幽幽開口。

語氣輕嗔，好似委屈：

「殿下，您既然收了我，為何不召我侍寢呀？

「難道是因為另外兩個人？

「他們一個冷得像冰塊，一個硬得像木頭，不解風情，都不如我。

「殿下初嘗情事，不如由我來伺候，如何？」

06

伺候？

我看不如賜死！

「滾！」

一腳將宋祈年踢下床，我翻身坐起，厲聲問：「誰讓你進來的？」

被踢了一腳，他也不在意。

就這麼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抬頭看我。

「殿下好狠的心，雖然咱們沒有三媒六聘，沒有拜堂大婚，但皇上既然將我賜給了你，我也算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