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捕頭見了我便帶著一隊人走了進來,滿面春風。
「阿月,」隨即向談庚拱手,「談小將軍也在。」
「嗨,老趙這麼客氣做什麼?談小將軍以后可是你小舅子呢!」
那人很是自來熟。
我表情淡了下來,他一直以對我有知遇之恩為由,與我語言曖昧。
每次當著他同僚的面還不好拒絕。
談庚半點不惱,攬過小笙。
「舍妹傷剛好,阿姐也險些遭了罪,聽聞趙捕頭在衙門當差,那日她倆遭人構陷,不知那時你在何處?」
趙捕頭表情有些尷尬。
「那天……那天若不是我剛好我休假,不然定會護她們周全。阿月,你能理解我嗎?」
我微笑安慰:「阿弟,趙大哥只不過是與我萍水相逢的關系,哪有空隨時關照我?趙大人與我有知遇之恩,是咱們家的恩人,不得無理。」
只是萍水相逢的朋友,見死不救便是本分了。
若是想做一生的伴侶,還想要明哲保身那可不行。
我和談庚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擠兌得趙捕頭羞愧異常,連聲告辭。
包廂里只剩我們三人的時候,談庚與我相視一笑,琥珀色眸子里,蘊含著細碎的光。
「姐姐看人眼光不太行啊,有我在哪里輪得到他們?」
10
我聽完他這話,笑笑不說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可沒什麼心思再嫁人了。
......
談庚成了正兒八經的京官兒,捉婿的人比湖邊捕魚的人還多。
只是他忙,上峰下屬之間宴請不斷。
我也沒閑著,拿積蓄自個兒成立了戲班子,接活單干。
小笙忙于學業,吃在學堂,白日從不著家。
每日撲空的官媒私媒氣得直跺腳。
「這談小郎君難道打算打一輩子光棍?」
晚上小笙跟我講這事兒的時候老神在在:「我當時便回答她,『日穿漏壁,這條光棍難拿』。」
我噗嗤一笑,這小笙上了學之后,學問一日千里,揶揄人都這麼有文化。
「在笑什麼?」
帶著醉意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隨即我的肩膀便被一個寬闊的胸膛環住,讓我僵在原地。
他的聲音在我耳畔宛若流水潺潺,撩動我心弦。
「說你這條光棍難拿呢!」小笙快言快語。
他無辜地歪頭看我,酒氣吹到我的臉上。
「姐姐,我很難拿嗎?」
幸而月色掩映,不然我的臉像是被爐火烤了一般通紅,惹人笑話。
「你喝醉了,亂說什麼?」
小笙福至心靈,指著我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包子。
「哥,你是喜歡姐姐嗎?」
「你才明白?笨!」
他的下巴支在我的肩頭,說的每個字都敲在我心尖上。
我沒有因為他這句話高興得亂入脫兔,反而很詫異,更多的是羞愧。
「小庚,我只把你當弟弟看待。你我相處時日不多,你并不了解我。我此生立志做當代名伶,并不打算婚嫁。」
談庚站直了身體,酒氣散了,懶洋洋地睥睨著我,有種說不出的瀟灑恣意。
「小笙,若再有媒人來訪,就說你哥立志要做當代名將,至于打不打光棍,全看當代名伶的想法了。」
我義正言辭地拒絕,卻被碰了個軟釘子回來。
聽到他這樣一說,我便不敢再看他酒后濕漉漉盯著我的失落模樣。
我落荒而逃。
......
「姐,你當真不喜歡我哥?」
睡前小笙賴在我床上不肯走,「官家小姐我怕處不來,你做我嫂嫂,咱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多好呀!」
談庚前途無限,若是有世家助力,更是青云直上。
我一個旁人眼中下九流的戲子,又曾有過那樣不堪的過去,哪怕他不嫌棄,我也不想成為他前途上的絆腳石。
更何況,他有他的青云路,我也有我的鴻圖志。
11
我梨花班名氣越來越大,戲班拓展到上百人。
露官也求我幫忙從周家贖身出來。
在我戲班子里成了唱刀馬旦的臺柱子。
每日我奔波于王侯將相后院,誰家有喜喪嫁娶、生日洗三,免不得要搭臺唱戲慶賀一番。
又因得了太后老佛爺青睞,一時之間風頭無倆,便是高官也得尊稱我一聲『曾老板』。
有些不是很講究的人家甚至為了等我的排期,將生日宴提前半個月辦。
那日為臨親王為家中老太太八十大壽辦酒。
我感染風寒,嗓子不好,想讓戲班子其他人代替我上臺,卻不被允許。
「王爺,實在是我嗓子不好,怕污了貴人耳朵。」
周伯爺記仇,故意落井下石。
「名角兒就是不一般,在這拿喬想要多拿銀子呢吧!王爺可不能助長伶人這些脾氣。」
「曾老板帶病前來,讓我很有面子,也很是感激。老太太年事已高,如今唯一心愿不過是想聽曾老板登臺唱一曲,還望不要推辭。」
王爺卻不理睬他,親自來請,語氣誠懇。
「這也不難。只是我的病剛好一點,恐怕不便遵命!如果定要我唱兩出,便是周伯爺向我跪求,面子礙住了,我就只好不顧性命唱兩出。」
我低咳兩聲,聲音略微沙啞。
我這要求一出,全場寂靜。
臨親王卻不以為意。
他對周伯爺說道:「說起來老太太也算是你表姑媽,你跪一下也是聊表孝心。
」
旁邊有人跟著勸。
「大丈夫不拘小節,為了家中長輩,跪一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