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大抵是覺得自己甩錢給我的闊氣模樣很是帥氣,吹了吹額頭的碎發,挑了挑眉。
我有意逗他,微微一笑,拉開衣櫥,里面滿是我們姐妹二人的衣物,全是錦衣堂定制的漂亮衣服。
首飾盒里的珠花發簪也各式各樣,精巧非常。
「阿弟不必見外,如今咱家也算是富戶。」
瞧著他從吃驚到欽佩的神情中,我內心終于得到大大的滿足。
你在戰場拼命掙功勛,我在京城打拼掙銀子。
咱妹在書院努力學本事。
春風浩蕩滿目新,不負韶光萬里程。
8
「哥,你現在變得好高啊。」
談笙皮實,在床上躺了幾日,便可以下床了。
談庚站在我身旁,伸出手拍拍我的頭,比劃一下,瞧見我只到他鎖骨那,便有些得意地笑:「比阿姐是高那麼點兒。」
我心下一跳,笑罵:「嘚瑟!」
「妹,你怎麼光長肉不長個兒。」
他捏了捏小笙的臉。
「姐,你管管他!」小笙打落他的手,躲到我身邊。
「你哥是大將軍了,我可管不了。」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管不了?」
談庚挺鼻薄唇,俊美無儔,本是冷面的長相,偏偏笑起來有些賴皮。
浴佛節的廟會人山人海,我們仨出門去。
我怕人被擠散了只得牽著小笙的手,談庚身著白衣錦袍,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后。
我好幾次回頭找他,他都在含笑看著我。
弄得我臉熱熱的,暗暗告誡自己別做姐姐做習慣了,什麼事兒都要操心,那麼大的個子,就算真丟了也一眼能看見。
沿浦老板一路跟我打招呼。
「曾小娘子,來逛街呀,咱們首飾出了新款式,要不要來看?」
「曾小娘子,鋪子里進了新料子,要不要做一身穿穿?」
「……」
一不小心,暴露愛花錢的本質了。
架不住店家熱情,最后我們仨進了錦衣堂。
「這如意天華錦是蘇州最時興的,您瞧瞧,是不是流光溢彩?」
我們三人將腦袋湊過去,那布料果然細膩非常,花作退暈,金勾輪廓,著實貴氣。
「姐姐,我喜歡!」
小笙摸了摸那緞子,期待的眼神看向我。
「姐姐,我也喜歡!」
談庚有樣學樣,一樣的角度望著我,聲音輕佻,語氣撒嬌。
「咳咳,」我看著并排那倆張臉,「買,都買!」
店家笑得合不攏嘴.
「哎呦呦一家三口就要整整齊齊,小郎君芝蘭玉樹,與曾小娘子甚是般配,如今很是流行同款布料做成男女款呢!」
「不是!」這店家一張巧嘴,死的也能說成活的,為了多賣一件衣裳,什麼話都敢說。
「好!」談庚一口答應,「姐姐怎麼能對我們大方,對自己小氣呢?定吧!」
「對呀,姐姐我們都穿一樣的。」
小笙也連連點頭。
我們走時那舌燦蓮花的店家還在招呼.
「曾小娘子成親時也來我們這定婚服吧!品質絕對上乘!」
以前怎麼沒發覺這店家這麼愛亂說話!
我羞窘地推著他們二人離開.
談庚卻回頭答應:「行!到時候來你家看看。」
談笙卻疑惑:「姐姐要成親了嗎?是跟之前村里賣油的張叔叔還是衙門當差的趙叔叔?」
「亂說什麼?」
小孩的視角怎麼這麼神奇,我何時跟他們有什麼?
笑意凝固在談庚臉上,面色不虞地望向我.
「怎麼還有倆?你次次寄信來說要等我,就是這麼等的?」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那意思不是等你將你妹妹接走嗎?
9
晚上我去茶樓唱戲,裝扮上了之后翠繞珠圍,雍容華貴。
今日唱的是最受歡迎的曲目《杜十娘怒沉百寶箱》。
哪怕演了無數遍,我今日也莫名有些緊張。
這是談庚第一次見我登臺演出,我不想搞砸了讓他看輕了我。
幸而熟能生巧,一出戲下來看得眾人滿堂喝彩,打賞連連。
唱到杜十娘怒斥孫富的時候,臺下看客太過熱情,有姨太太直接扔了金臂釧上臺來。
我心里喜不自禁,聲音卻愈發凄婉,絕望之際最終含淚投江自盡。
我推門進樓上包廂的時候,聽見小笙問:「哥,咱姐好看吧?」
談庚卻遲遲不答,我心中竟然因為得不到他的肯定而有些失落。
「姐,你太厲害了!」小笙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身邊,又仔細瞧著我頭上閃亮的發冠,「這扮相真漂亮。」
談庚卻似乎并未從戲曲中抽離出來.
他低頭凝視我,念著剛剛的唱詞:「這天地多麼大,唯我十娘無路可歸。」
「哈哈哥哥入戲了。」小笙拍手嘲笑。
我也跟著笑出了聲,沒想到這演出效果這麼好。
「你那時一定很絕望,不過幸好你沒有投河。」
他又繼續說。
我心神一窒,想到那年躺在柴房,白綾掛不上房梁的無助。
那時候的我,不也是個窮途末路的杜十娘嗎?
他舉起手似乎想要拍拍我的頭,瞧見我精致的發冠,又放了下去。
「沒事,以后都有我。」
我曾經錯信一人,讓我走投無路。
好不容易茍活一次,這樣的錯誤,我不敢再犯。
當然談庚說以后護著我和小笙,我心里聽了十分安慰。
小笙疑惑:「說什麼呢?怎麼樣,精不精彩?厲不厲害?」
「很精彩,很漂亮。」
談庚歪著頭跟著贊美。
「嫂子,唉哥,嫂子在這!」
門外一穿捕快衣服的男子路過時驚喜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