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淡淡道:「我可以幫你揪出這個殺人兇手,不過前提是,你先離開。」
破風瞪大了眼:「我走了,他不是更肆無忌憚?」
「不肆無忌憚,怎麼抓他個現行呢?」我瞇起眸子,「你如果想瞧熱鬧,走了再悄悄返回來就是了。」
破風這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7
次日他就告辭了。
破風一走,定安侯府的血氣瞬間又旺盛了幾分。
而楚洵的臉,較之以前更加白皙細膩,走在街上,妙齡女子爭相把自己繡的錦囊扔給他。
他回到府里,還獻寶似的拿錦囊給我看,笑道:「為夫這麼受女子歡迎,溪兒可不要吃醋。」
我笑著嗔了他一眼:「侯府中的女眷已經足夠多了,哪還顧得上府外的女子?」
楚洵笑著刮我鼻子:「看來是真吃醋了。」
我似笑非笑:「是啊,夫君若真的對我情有獨鐘,為何還留著后院這麼多女眷呢?」
楚洵笑意溢出眼眶,柔聲道:「若溪兒對為夫至死不渝,就算遣散后院,為夫也甘之如飴。」
「好啊,那你就為我遣散后院。」
我挑眉,緩緩補充道:「我愿意陪著夫君一生一世,直到生命的盡頭。」
他目光如鉤,幾乎要看到我內心深處,似乎是在辨認我話的真偽。
我絲毫不懼,迎著他的視線,抬手發誓。
「皇天在上,我發誓此生追隨侯爺,相守一生,愿為侯爺付出真心,有求必應。」
我功力大成,言出法隨,既已發誓,自然就是真的。
但......
一來我沒有心,自然無心可付;二來楚洵的一生,已經快結束了。
但楚洵卻不知其中的門道,他只當我已經芳心暗付,此生非他不可。
他大喜道:「有溪兒這句話,本侯這就去遣散后院!」
楚洵竟然真的遣散了后院。
每位女眷都被塞了銀兩,然后強行趕出了府。只聽凄凄慘慘哭聲一片,一個個的美人梨花帶雨,連我都頗為不忍。
楚洵卻不為所動,讓管家把人都掃出去,不要擾了侯府的清靜。
直到夜幕時分,侯府的女眷終于都散干凈了。
下人備了一桌酒菜,楚洵拉著我,在院中飲酒賞月。
他笑吟吟地問我:「溪兒現在可滿意了?」
我頷首:「滿意。」
「那溪兒......答應我一件事可好?」
我轉頭望著楚洵,月華之下,他雅人深致,品貌非凡。
可這賞心悅目的背后,卻仿佛蘊藏著驚人的秘密,他身后的月光被遮擋,那片黑暗如張開嘴深不見底的巨獸。
我淡然望著他,問:「什麼事?」
楚洵卻堅持:「你先答應我。」
我微微一笑,緩緩點頭:「好,我答應你。」
8
楚洵展顏一笑,向來端正自持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幾分志得意滿的意味。
他緩緩倒了一杯酒,呢喃著說了起來:「楚家世代為國效命,我爺爺二十八歲便戰死沙場,我大哥更是二十三歲就英年早逝。這定安侯府,是楚家用幾代人的血肉拼來的。」
「天師曾言楚家人皆早夭活不過三十,我不信,可父親在三十歲誕辰那日突發急病,轉眼就沒了,我才明白這是楚家人的命。」
「可我不服,我偏要活過三十!不僅要活過三十,我還要長生不老!」
說到這里,他神情有些激動,酒盅落回石桌,酒液灑落。
我頷首:「所以侯府中的陣法都是你布置的,為的就是汲取府中女子的精魄,化為你的元氣,增強你的壽命。
」
楚洵愕然,詫異地瞧了我幾眼:「你怎麼會懂這些?」
旋即他又替我找到了理由:「是破風道長跟你說的吧?那小道士倒也有點真才實學,可惜能力不夠,看不出本侯便是嗜血陣的陣眼......」
「是啊。」我贊同地點頭,破風的眼神一直都不甚好,看不出楚洵的秘密,還錯認我是殺人如麻的妖怪。
楚洵突然靠近我幾分,手指勾起我的下巴。
他眸底有幾分貪戀:「溪兒,你真漂亮。」
我知道我漂亮,用得著你說?
「越是漂亮的處子之血,就能提供足夠的血氣,本侯養著后院那些女眷,這麼多年也僅僅是把陣法勉強維系,可現在......」
他迷戀的目光投向我:「有了溪兒,陣法大成,本侯就能長生不老了。」
原來如此。
楚洵為何對我如此寵溺,現在也終于解惑了。
取女子之血供養血陣,不可能瞞過所有人,所以楚洵用了一種愚蠢但有效的方法——以愛之名,讓她們心甘情愿地付出。
至于那些頭腦清醒不愿意的,大概化作了墳頭的一捧黃土。
到了我這里,已經是最后一個。
我望著他,神色平靜:「你要取我的血完成嗜血陣的最后一筆嗎?」
楚洵突然握住我的雙手,懇求道:「溪兒,為了為夫,你就忍耐一下,只要一點血就好,不疼的。」
我淡淡道:「我若不愿意呢?」
「你怎會不愿意?」楚洵眸底劃過狠厲,「你方才已經答應為夫了,而且你還發了誓,要追隨本侯,一生一世。」
是要追隨啊,直到把你追到地府去。
我慢吞吞抽回了手,卻見楚洵突然變了臉色。
他清潤的嗓音都沾染上了戾氣:「溪兒,你若不愿意,本侯就只能來硬的了。
」
說罷,他一拍手。
黑暗中現身出幾道影子,利落地沖過來按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