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孩子?」
她怯怯點頭,喚我:「阿姐?」
一聲「阿姐」,喚得我鼻頭發酸。
尤其是看到她如今這副怯懦的模樣。
「笨蛋,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小妹失蹤時不過十歲,這十幾年,我不敢想她是如何過的。
她張嘴想說什麼,但父皇傳我們進去了。
一見到父皇,我滿腔委屈再也忍不住。
我想像小時候那樣揪著他的衣袖撒嬌,求他給我做主。
可目光觸及到父皇斑白的鬢發,我又忍住了。
我和親這些年如履薄冰,父皇身為一國之主,又何嘗容易。
所以我只簡單說了兩句在北戎的事,便一心囑咐他保重身體。
父皇老淚縱橫,摟著我和小妹,一個勁兒地說虧待了我們。
「這些年,我兒受苦了,是父皇對不起你們。」
這時,謝侯爺進來,帶來了一個消息。
北辰鏡登基了。
我逃亡回來花了兩個月的時間,他就是在這這段時間里登基了,成了新的北戎君主。
而且,他來信讓父皇把我交出去。
一想到北戎,我身子顫了顫。
父皇震怒。
「要公主陪葬的時候怎麼不說她是和平的象征?無非就是想找個借口出兵罷了。」
是的,我逃回來路上,北戎知道了我還活著的消息,叫囂著抓我回去給北辰堂陪葬。
「傳令下去,讓顧將軍整頓兵馬,立即前往邊境,北戎若敢進犯,殺他個片甲不留!」
顧將軍……
顧將從嗎……
我好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
21
這一次,父皇說他會護著我,他絕不允許當年之事再發生。
難得地,我睡得安穩了許多。
只是沒想到第二天,謝侯爺來尋我,給了我一塊玉佩,說是北辰鏡夾帶在信里,單獨交給我的。
看到這塊玉佩,我一直刻意忽略的情感盡數涌了出來,搖搖欲墜。
這塊玉佩,我走時放在了映初襁褓中,沒有帶走。
現在,北辰鏡送了過來。
我看著玉佩,思緒萬千。
此刻我不得不承認,我舍不得映初。
小妹突然跳出來,以為我被欺負,疾言厲色地警告謝侯爺。
我看得出來,他二人之間有糾葛。
我婉言勸了她一番,便把她趕走了,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送走小妹后,又來了個不速之客。
顧將從。
我年少時懵懂喜歡的人。
那時信誓旦旦說要嫁給他。
顧將從看我時滿眼心疼:「公主,臣一如從前。」
他說他想娶我。
可我如今,已經不想嫁了。
「時過境遷,顧將軍何必呢。」
顧將從眸子一顫,苦澀地笑了笑:「那便預祝公主,平安喜樂,覓得良人。」
末了他又補充:「只要公主回頭,臣一直在。」
目送他離開,我拭了下眼尾的淚花。
也祝顧將軍,早日放下,另尋佳人。
22
才安生了一段時間,我就收到消息。
北辰鏡帶兵壓境,逼父皇把我交出去。
我原以為他遠在邊境,卻不料他已經潛入宮中!
還挾持了小妹!
我趕去時,他已經被謝侯爺制服。
一見到我,他眼神瞬間亮了。
說出的話卻是:「好久不見,嫂嫂。」
「……」
父皇召見了北辰鏡,他目光全程都黏在我身上,竟說出了以十城聘我這種話。
「絕無可能!」
父皇不愿我再去北戎受苦,北辰鏡卻說:「孤和公主單獨聊聊,可行?」
父皇征詢我的意見,我點頭。
來到我宮中,北辰鏡開門見山:「公主殿下,我以十城聘你,許你為后,兩國簽訂契約,百年內絕不交戰,可好?」
我在他的注視下,緩緩搖頭:「不好。
「你不用拿什麼兩國百姓來裹挾我,你想開戰便開,我南朝不懼。
「我宋明月為了南朝已經犧牲了五年,我此后只為我自己而活。」
北辰鏡好似早就料到,并沒有太意外。
「來時我查了查,你有心上人,你想嫁他?」
這話題跳躍得有些快。
但我搖了搖頭。
北辰鏡松了一口氣般,竟沒臉沒皮起來:「此次潛伏不太光彩,我沒帶映初,待我通知下屬,把她帶來陪你好不好?」
我眉頭緊皺:「你怎這般?」
這是一國君主該有的模樣嗎?
北辰鏡嘆了口氣:「我威脅不了你,亦不愿開戰,此番帶軍壓境,是因為我剛登基,朝中大部分老臣堅持開戰,為穩固朝堂,我不得不先如此。」
「我會和你父皇和談,也不會,再逼你。」
北辰鏡語氣暗淡下來:「但希望你能可憐可憐我,也心疼心疼映初。」
我后退一步:「我不會的,北辰鏡。」
誰知,他卻勾唇。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你越是這般心狠,我越是著迷。」
「……」
23
最后北辰鏡去和父皇談了,父皇出于對百姓的考慮,加之北辰鏡態度誠懇,他答應了和談。
這個結果在我預料之中。
父皇是一國之主,考慮的不單單是我,還有百姓。
這天夜里,父皇召見我。
「明月,你對北戎君主,可有想法?」
我搖頭:「女兒對他,多是利用。」
父皇點點頭,說:「這些年來,朕忙于政務,子嗣凋零,堪稱大用的,唯有你。」
我心神一震:「父皇……」
他揮手,止住我后面的話。
「明月,朕不是那般迂腐無能之人,朕只問你一句,你想,還是不想。」
我垂下眼,絞緊了手指。
我知道父皇所思,父皇一生忙于政務,膝下兒女多為喬氏一族所害,如今只有兩女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