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突然湊近了我一些:「本以為我和公主不會有交集,可誰能想到,公主會找我,借種。」
他特意咬重了「借種」二字。
「公主不知道自己的魅力有多大嗎?」
我皺眉,魅力?
北辰鏡眼中是不加掩飾欽佩和愛慕:「你殺北辰堂那一刀,當真漂亮。」
「……」
北辰堂見我真面目時,厭我騙他,厭我狠辣。
府中姬妾看不起我,又畏懼我。
外人認為是我命賤,卑微茍且。
北辰鏡卻欽佩我?
還夸我?
呵,我覺得他腦子有病。
我別過頭:「我累了,我要睡了。」
「睡吧,我守著你。」
漸漸地,北辰鏡開始忙起來了,來看我的日子也少了。
眼看著臨盆的日子到了。
都說婦人生產,九死一生。
說不害怕是假的。
我怕這一遭會沒命,我怕我回不去南朝。
南朝啊,父皇,我想回家……
我從南朝帶來的秘藥中,有一顆能起死回生的丹藥,一直藏在我的貼身衣物里,連秋知都不知道。
希望這一次,用不上。
腹部疼痛漸漸加劇,我滿頭大汗。
「不好了,二皇子帶人過來了!」
一聲驚呼,屋內的人瞬間亂了起來。
我強撐著疼痛:「北辰鏡呢?」
「九皇子在趕回來的路上。」
「你們去外面守著,穩婆、秋知,去密室。」
秋知急急扶著我,躲進密室。
穩婆六神無主,秋知狠狠拽著她:「接生,小姐若有意外,要你陪葬!」
「我我我……好。」
秋知來到我身邊:「小姐別怕,奴婢誓死保護小姐。」
我點頭。
不多時,外面傳來打斗聲。
我竭力忍著陣痛,嘴唇被咬出血。
秋知握著劍,在密室門口嚴陣以待。
侍衛最終不敵,通通倒下。
二皇子叫囂著讓我出去,眼看著就要找到密室。
這時——
「二皇兄找錯地方了,我在這兒。」
北辰鏡來了。
我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北辰鏡,你私藏昭元公主,還謊騙說她已死,你居心何在?
「我今日勢必要找到宋明月,向父王揭發你!」
北辰鏡冷笑:「二皇兄知道的,父王并不反感手足相殘。」
「就憑你一個人,也想殺了我?」
爭斗一觸即發。
我看了一眼緊閉的密室大門,額頭大滴汗珠落下。
北辰鏡,為何孤身一人?
「小姐,小姐用力!
「就快出來了!」
我收回視線,咬著牙,攥緊了拳頭。
門外,北辰鏡為了護我,孤身一人,浴血奮戰。
門內,我忍著劇痛生產,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17
終于,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響徹天際。
「生了生了,是個千金!」
門外的打斗也停歇下來,空氣中的血氣濃厚到令人作嘔。
密室大門「吱呀」一聲打開。
北辰鏡渾身染血,單膝跪地,僅靠手中長劍支撐著身體。
他大口喘著氣,緩緩抬頭,一雙眼睛明亮無比。
「明月。」
他拼盡全力站起來,一步一個血腳印,搖搖欲墜地來到我身側,「撲通」一聲跌下來。
被血染紅的手輕撫了一下我的臉頰,笑得極為滿足:「無事就好。」
他扭頭去看女兒,想捏一捏她的臉頰,又顧及滿手的血,收了回來。
他回頭還想說什麼,卻最終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我心中一急:「北辰鏡!」
北辰鏡的人此刻才姍姍來遲,立馬護送我們去往安全的地方。
重新安頓好后,我才從他們口中得知,今日北辰鏡被設計困住,死了近一半的護衛才逃出來,后又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救我。
一人對戰數百人,如今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房中的大夫換了一批又一批。
我垂眸看了一眼在我身側睡著的孩子,皺巴巴的一小團,很丑。
我伸手把她抱遠了一些,卻不料這一動作讓懷里的丹藥咕嚕嚕滾了出來。
門外,大夫在喊:「快去尋藥來,九皇子的血止不住!」
我抬頭看了一眼北辰鏡的屋子。
最終,將藥收了起來。
這是我最后保命的東西,最后的逃亡之路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危險,我不可能把藥讓出去。
至于北辰鏡,死就死了吧。
他死了,也更方便我逃走,不是嗎?
只不過為何,心口有些脹……
生產耗費了我太多精氣,沒一會兒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醒來,我是被女兒的哭聲吵醒的。
秋知抱著她不知所措,怎麼哄也哄不好。
見我醒來,她為難道:「乳娘被二皇子殺了,他們一時找不到其他乳娘,這孩子想來是餓了。」
我扭頭:「再找找吧。」
我不想喂,也不愿喂。
外面,北辰鏡房中的大夫還沒出來。
秋知抱著孩子出去了,哭聲離我越來越遠,我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一直到第二天凌晨,大夫才從北辰鏡房中出來,說暫時保住了命。
同時,也找到了新的乳娘。
第三天北辰鏡就醒來了,我去看了他。
他見我一句話便是:「你沒事就好。」
我坐在床邊,看著他:「值得嗎?」
他卻是問我:「孩子呢,我想瞧瞧。」
乳娘很快把孩子抱過來,一個勁兒地夸孩子很乖很好帶,不哭不鬧。
「等夫人坐完月子,便能親自帶了,這孩子真是可人得緊。」
聽到「夫人」這個稱呼,我下意識地皺眉,終究沒有反駁。
北辰鏡看著孩子睡著的小臉,歡喜得不得了。
「取名字了嗎?」
我搖頭。
他眼里閃過一抹失落:「那我來取吧。」
看著他認真想名字的模樣,我心里有一絲奇異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