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逃，我腹部隱隱作痛，臉色逐漸蒼白。

秋知滿臉焦急：「公主……」

她暗示我，南朝暗衛就在我們身后。

可北戎軍隊也在，若被他們發現南朝有人，我們勢必會遭到更加嚴重的追殺！

我必須想辦法和北辰堂分開，還要避開北戎軍隊。

終于，得了空隙，北辰堂帶著我躲進一處破廟中，數百府衛折損過半，守在破廟外。

北辰堂見我臉色蒼白，安撫我：「明月別怕，待出了城，到了薊州，我們就安全了。

「那里有我的人，我們可一路南下去找我舅舅，起兵逼宮！」

我搖了搖頭，吃力開口：「三皇子，棄了我。」

「你說什麼傻話！」

「你帶著我是逃不掉的。」

他攥緊了我的手：「我會護著你的，待到了薊州，你便安心待產，我們會有一個很可愛的孩子。

「此前是我誤會了你，現在我才知道，只有你待我真心。」

他能這麼認為，那證明我戲演得很好。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府衛：「這樣，你讓府衛假扮你，引開軍隊，我們從另一個方向逃走。」

北辰堂眼睛一亮：「好主意！」

他迅速和其中一個府衛換了衣服，下了命令。

見秋知在我身側不動，他催促：「你也去，多一個人多扛一會兒。」

秋知猶豫：「三皇子妃身懷六甲，奴婢留下……」

「本皇子的命令何時輪到你來質疑！」

我適時開口：「我的確需要一個婢女照顧。」

北辰堂皺眉：「那就留下吧。」

很快，府衛引開了軍隊。

我們的人一直跟在后面，只要此刻殺了北辰堂，我們便能逃走。

我和秋知交換了一個眼神，秋知明了。

可就在此時，變故突生，本來去追府衛的軍隊突然折返了一部分，朝我們追來。

我看得真切，帶頭的人是北辰鏡。

15

秋知咬牙：「我去攔住他們，你們快走！」

「不，你攔不住。」

她去了只能是死。

我停了下來。

這次，是逃不掉了。

那最起碼，不能讓南朝的人被發現。

北辰堂回頭看我：「明月，快……唔！」

「噗嗤！」

北辰堂怔怔看我，緩緩低頭。

我手中的匕首精準地刺進他的胸膛，鮮血迸濺，我的衣袖被染紅。

「你……」他滿眼震驚。

我抽出匕首，神色冷漠。

北辰堂捂住胸口，后退兩步，踉蹌著半跪在地上。

「明月……」

他一開口，便吐出大口鮮血。

這時，北辰鏡帶人將我們團團圍住。

我扔下匕首，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賭一把吧。

「九皇子，三皇子已伏誅。」

既逃不掉，那我只能再尋一個靠山。

身后，北辰堂轟然倒地，死不瞑目。

北辰鏡伸手，仔仔細細將我手中的血跡擦干凈。

「真狠，眼都不眨一下。」

可他的語氣是那般愉悅。

「那我呢？」

他會護著我嗎？

北辰鏡抬眼看我，聲音格外溫柔：「殺了他們。」

話音落下，四周瞬間冒出無數黑衣人，頃刻間殺了北辰鏡身后的軍隊，身手極為厲害。

我暗自心驚，不由慶幸我們的人沒有暴露。

周遭被血腥籠罩，我一陣反胃，有些頭暈，腹中疼痛加劇。

倒下之前，我求北辰鏡。

「留下秋知……」

之后，我便沒了意識。

再醒來，我在北辰鏡的別院里，他守在床邊。

見我醒了，他貼心扶我坐起來，讓我靠在他懷里，而后給我倒了一杯水。

他說：「大夫看過了，是驚嚇疲勞過度導致的昏迷，待會兒把藥喝了就好了。」

我潤了潤嗓子，憂心地撫著肚子。

北辰鏡突然開口：「若是我晚點行動，你是不是已經把孩子流掉了？」

我一震。

一時間忘了掩飾，眼里的震驚被北辰鏡看了個徹底。

我說他怎麼會這麼快……

那他，知道多少！

北辰鏡嘆了一口氣：「公主有所不知，綠柳通一些藥理，她察覺了你的意圖，告訴了我。

「我一猜便知，公主想流掉孩子，趁亂逃走。

「你很聰明，我不知你用什麼方法策反了秋知，可是公主殿下，這偌大北戎，光靠你們兩個，是逃不出去的。」

北辰鏡伸手，輕輕落在我的肚子上：「公主對他，就這麼厭惡嗎？」

看樣子，北辰鏡應當還不知道暗樁。

但我仍懷疑。

我順著他的話，笑得苦澀：「我憐憫他，誰來憐憫我呢？

「北辰鏡，我沒有選擇。」

從頭到尾，這個孩子都不是我想要的。

一如現在。

我垂下眼：「九皇子好似很在意這個孩子。」

他沒回答我，只是說：「把他生下來吧。」

我笑笑，沒有說話。

之后幾天，有大夫貼身調養我的身體，安胎。

北辰鏡留了秋知一命，讓她來照顧我。

待在北辰鏡身邊，更難逃了。

他似乎很在意這個孩子，眼下只有先把孩子生下來，再做打算。

16

北辰鏡對外宣稱我已死，消息傳到了南朝。

又是十五，天氣涼了下來。

北辰鏡逐漸在朝中嶄露頭角，開始奪位之爭。

他忙得腳不沾地，卻時常來看我，像個普通父親一樣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這不禁讓我好奇。

「九皇子當真愛上我了？」

他雙眼含笑地看我：「公主可能不信，自你剛到北戎那會兒，我便注意到你了，抑或者說，大家都在等著看你何時喪命。

「可公主當真厲害，即使孤身一人，也活得好好的。

「那時我便無比欽佩公主，一介女子，在這吃人的北戎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