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我忙翻出包,裝了滿滿一兜東西。
朱家人犯了和我一樣的錯誤。
鎖了門,沒鎖窗。
朱小寶和他奶奶一個屋,在東廂房的第二間。
我躡手躡腳地走出門,此刻有些慶幸這院子老舊,因而周邊既沒監控也沒路燈。
院里堆著不少雜物,在月光的照耀下拉出長長短短的影子。
院西南角種著一株老桂花樹。
風一吹,樹葉沙沙作響。
掩蓋了我原本就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遇上這一家子人,我不但學會了打架,還學會了入室盜竊。
想到這,我不由得悲從中來。
15
悲傷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摸黑偷偷潛入別人家,實在太嚇人了。
我輕手輕腳從窗戶翻進去,朱家人的一點動靜都能把我嚇個半死。
這院子雖然老舊,面積卻不小。
朱老太的房間很大,簡陋的家具擺在里頭空蕩蕩的。
我皺皺眉,宅大人少為兇,這是常識。
臥室太大,會讓人的氣場過度損耗。
尤其是朱老太這種上了年紀的,房間越緊湊越好。
慈禧太后坐擁整座紫禁城,臥室也巴掌大點地方。
不過,我才不給這老太婆看風水呢。
她住到西西伯利亞平原上去我都不管。
朱小寶睡相奇差。
像蛇一樣在床上不停游動翻身。
有好幾次我都以為他發現我了,差點奪門而出。
像壁虎一樣在墻角貼了半天,我才確定這對祖孫倆確實睡得豬一樣死沉。
床頭柜里沒有。
衣柜里也沒有。
我還大著膽子抽出宋小寶的枕頭,枕頭底下也沒有。
「呼~」
「嘎吱~」
一陣陰風吹過,窗戶開了大半。
我以為有人進來,慌亂間爬進了衣柜中。
16
一個熟悉的小女孩輕輕躍上窗戶。
她站在窗臺上目光陰鷙地盯著朱小寶。
看了一會,她徑直走到床邊,對著宋老太彎下腰。
然后,對著她鼻子張開嘴巴,猛吸一口氣。
朱老太的皮膚,肉眼可見開始干癟、枯黃。
她在吸朱老太的陽氣。
師父說,命醫,絕不可見死不救。
經過內心的一番天人交戰。
我毅然決然,閉上了眼睛。
不好意思,剛什麼都沒看見。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時,那小女鬼已經不知去向。
剛想松口氣,我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衣柜里塞滿了衣服。
我躲進來以后,熱得額頭直冒汗。
可現在衣柜中的溫度卻很低。
手臂上寒毛豎起,后脖頸泛起一陣涼意。
我有點想上廁所。
「呼~」
掛著的衛衣里突然探出一顆慘白的人頭。
她笑著張開嘴,嘴角裂開,一直裂到耳朵下方。
像是臉被人從中間砍了一刀。
「你,是在找我嗎?」
17
我都快哭了。
「我沒有找你媽,我找你爸。」
說話間,我已經把手探入袋子抓了滿滿一把混著鐵屑的糯米紅豆。
「唰!」
我將手中東西砸出,推開衣柜門沒命狂奔。
身后響起一陣凄厲的尖嘯聲。
我縱身跳上窗戶,根本顧不得會不會吵醒朱家人。
快速跑到屋里反鎖上門,我站在用糯米紅豆圍成的圈子里瑟瑟發抖。
懷里還抱著一只垂著脖子的大公雞。
那女鬼真是太嚇人了!
我宣布道士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職業!
直到我腿都站麻了,女鬼也沒追上來。
我就這麼抱著雞,坐在地上睡著了。
早上我是被拍門聲吵醒的。
朱老太將門拍得哐哐響,恨不得破門而入。
「你這賤人快開門!
「我衣柜里的紅豆和糯米是不是你撒的?
「好哇,你竟然敢來我屋里偷東西,你跟我去派出所!」
我一把拉開門,怒目而視瞪著她。
「你神經病啊?
「你屋里少東西了嗎?
「糯米六塊一斤,紅豆九塊錢一斤,誰偷東西還朝你家扔紅豆啊?」
18
朱老太被我的氣勢所震懾。
她嚅囁一會,到底是沒證據,悻悻地走了。
走之前,還薅了一把臺階邊種著的小蔥。
我撓著頭發,焦躁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啊啊啊!
這死小孩,到底把我的護身符藏哪里了?
朱衛軍夫妻擺攤去了,朱老太跳完廣場舞以后便回屋干活。
這一大家子人,光衣服就要洗上半天。
他們家,連洗衣機都舍不得用。
朱小寶一個人在院里拍皮球玩。
那紅色的皮球一顛一顛,我的心也跟著一抖一抖。
這可不是真的皮球……
朱小寶拍幾下球,將鼻涕抹在袖子上以后,繼續拍。
我看著他黑紅的小臉,突然眼前一亮。
他腦門上的橫紋不見了!
不但橫紋消失,眉眼間的陰郁之氣也少了許多。
昨天看時,還是一副倒霉的衰樣。
今天看完全不同,連臟兮兮的臉蛋都順眼了不少。
我的護身符肯定在這小子身上!
19
我回屋抓起一大把巧克力,朝朱小寶招手;
「小寶,吃糖不?」
朱小寶眼珠子滴溜溜轉,掃我兩眼后跑回屋。
等再出來時,皮球不見了。
他咬著手指走上前,半信半疑看著我;
「你真能給我糖吃?」
我拿出一顆巧克力遞到他黑不溜秋的小手中;
「你把護身符還給我,我給你 100 顆巧克力。」
朱小寶眼睛倏然發亮,像兩只高功率燈泡。
他豎起一根手指,小臉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