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菲菲面如土色。
「完蛋了,我們不會死在這吧。」
我往左右掃了一圈,看見隱在墻角處黑漆漆的木制樓梯,視線猛地一亮。
「走,上樓!」
等會躲到屋子里,我們四人可以輪流守門,好歹有喘息的機會。
陸靈珠也立刻反應過來,我們調轉方向,往樓梯上沖去,江浩言和宋菲菲緊隨其后。我跑在最前面,幾步就上了樓梯,看著眼前的木制大門,直接肩膀一斜,用力往前撞去。
「碰!」
大門自動朝里打開,我重重摔在地上,磕得頭暈眼花。
陸靈珠豎起大拇指。
「厲害!這麼用力卻沒把門撞破,這使的是巧勁啊。」
17
江浩言最后一個上來,趕緊把門關住,栓上門栓,他隔著門縫朝外看了會,松口氣。
「那些紙人沒有上樓梯。」
陸靈珠聞言,立刻一屁股癱坐在地。
「艾瑪,累死我了。」
我也坐在地上喘息,一邊抬起頭,環視屋子里的情況。
這一看,嚇了一跳。
屋子里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家具,只在最中間擺了一張躺椅,一個老太太坐在躺椅上搖晃,腳邊還放著一壺茶,朝外冒著裊裊的熱氣。
聽見我們進來,她也沒反應,閉著眼睛躺著,手指規律地在扶手上敲來敲去。
「這次也不知道誰會贏。」
「茶涼了,給我續上。」
我們幾個愣在原地不敢動,老太太不滿的直起身子,睜開眼睛。
「人呢,給我續茶!」
我往前走了一步,正想說話,老太太又轉過頭,不耐煩地扯著嗓子喊:「人呢,無殃,你跑哪里去了?」
無殃,韋無殃在這?
我一愣,下一秒,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匆匆提著水壺從里屋跑出來。
視線隨意朝我們一撇,瞬間倒吸一口冷氣,僵在原地不動了。
老太太疑惑地順著他的視線,朝我們幾個站的方向看了一眼。
「無殃,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
小男孩轉過頭不再看我們,而是走過去蹲到老太太的腳邊,掀開茶壺蓋子開始倒水。
我和陸靈珠面面相覷,心里感到震驚又迷惑。
這個小男孩,不就是白天村子里那個小雷嗎,他就是韋無殃?
還有這個老太太,怎麼好像看不見我們的樣子?
18
倒完茶,韋無殃做作得咳嗽了幾嗓子。
「我要回房里去睡覺。」
老太太皺眉。
「你去就去唄,還說給我聽做什麼?」
「別來吵我。」
我反應過來,扯了一把陸靈珠,幾人輕手輕腳,跟在韋無殃的身后回房。
等房門一關,韋無殃立刻奔到窗前的桌邊,撿起一只毛筆行云流水地寫了一大串殄(tiǎn)文,然后把那張紙貼在門背后,這才松口氣,朝我們幾個板起臉。
「你們幾個活人,不該來這里的。」
陸靈珠好奇地看著他。
「你不是小雷嗎,怎麼又是韋無殃,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咋回事啊?」
「小雷?」
韋無殃揮揮手。
「那是我扎的,放在陽間的替身。」
「這地方不是你們能呆的,趁現在趕緊走,等天一亮,你們就徹底走不了了。」
說完就過來拉我的手,我忙抬起手腕給他看。
「韋大師,你會退鬼嗎?」
視線掃到我手腕上的蜥蜴爪子,韋無殃瞳孔驟然一縮,他驚恐地松開手,一連往后退了好幾步,「咚」的一聲撞在身后的書桌上。
老太太氣急敗壞的罵聲順著門縫鉆進來。
「再吵就給我滾出去!」
韋無殃臉色鐵青。
「這是寄生的睢蜥蛋,你們碰見我師兄了?」
「難怪村里人這樣對你們。」
「睢蜥蛋要靠人體孵化,里頭的睢蜥會不斷蠶食你們的精氣,等它徹底破殼那天,你的身體也只剩下了一層皮。」
19
韋無殃告訴我們,他和他師兄兩人都是怎雷水寨出名的鬼師,但是十年前,師兄在幫人退鬼時意外受了重傷。
說完重重地嘆口氣。
「那樣重的傷,原本是必死無疑的,但是他動用了睢蜥。」
「睢蜥是黑書里的禁術,人蜥一身,共享壽命,用者背師棄祖,絕不能再留在水寨里。」
這個鏡像世界,仿佛一個獨立的空間,超脫于傳統的陰陽兩界,道教里,也有六大世界和三十六重天的傳說,倒是能對上。
宋菲菲聽得兩眼放光。
「聽起來這里像是一個平行世界,難怪原本的規則起不了作用。」
我則有些吃驚地看著韋無殃。
「等等,十年前?你幾歲啊?」
韋無殃眼睛一瞪。
「這就不用你管了。」
他匆匆抓起一疊符文貼到我和陸靈珠手腕上,嘴里念念有詞,唱了一段曲調古怪的小調。
唱完之后,我明顯感覺腕間一涼,之前的痛感減輕了不少。
「行了,這睢蜥蛋三日后會自然脫落,你們抓緊離開這。」
陸靈珠不肯走:「什麼,就這麼簡單?你確定嗎?」
韋無殃不耐煩。
「你們的睢蜥蛋剛寄生不超過一個月,退起來本來就簡單,還用多復雜?」
「快走吧,等會跟在我后面,別出聲。」
我們跟著韋無殃下樓,沒注意到,在我們離開后,躺在屋子里的老太太驀然睜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嘖——他倒是機靈。」
20
下了樓梯,腳一踩進水面,散在不遠處的紙人就朝我們看了過來。
江浩言一驚。
「它們圍過來了!」
韋無殃:「不用管它們,你們鉆到水里,先出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