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我蹲下身研究那條分界線,把手伸進去,手指從水面橫著探出,觸碰到空氣。
陸靈珠嘖嘖稱奇。
「這地方果然古怪。」
「年輕人,你表現得很好,再探,再報——」
「滾!」
我拍開陸靈珠的手。
「村民們都說這不是真的怎雷水寨,又不肯開門,那真的怎雷水寨,會在哪里?」
「先別管了,喬墨雨,來比個茄子。」
宋菲菲掏出手機,對著那條水面的分界線自拍。
「咔嚓!」
閃光燈閃過,宋菲菲美滋滋地舉起手機,給我們看照片。
「哇,我臉怎麼那麼小。」
陸靈珠:「臉小沒福相。」
我盯著手機里的照片,瞳孔瞬間放大。
畫面里,宋菲菲沖著鏡頭比剪刀手,陸靈珠在翻白眼,小江側著臉盯著我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麼。
皎潔的水面倒映出我們的身影。
可水里,我們幾人的頭頂,是大團大團暗灰色的烏云。
我抬頭看一眼天空。
漆黑空闊的夜,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更沒有烏云。
13
我腦子里忽然閃過幾句話。
「反書,都是反的,反的。」
「這里不是真的怎雷水寨。」
我渾身一怔,不可思議地低頭看向水面。
「我知道真的怎雷水寨在哪里了!」
「陸鐸公創造反書,是因為他到了一個鏡像世界,那里的文字,就是反的。」
陸靈珠一臉懵逼。
「啥意思,真的怎雷水寨在水底?那咱們怎麼進去?」
宋菲菲:「直接躺水里就能穿過去了嗎?」
陸靈珠:「那先讓喬墨雨試試。」
說完忽然整個人高高躍起,凌空一腳踹在我的后背。
這一腳使了十成的力,我一下沒反應過來,身體本能的向前一撲,臉朝下重重砸在水面上。
明明積水就十公分的深度,可我仿佛從高空墜落,摔得特別痛。
水花飛濺,我眼冒金星,狼狽地撐著手站起身。
「陸靈珠,你神經病啊!」
我罵罵咧咧地抹掉臉上的水珠,再睜開眼睛時,發現其他人竟然都消失不見了。
我又回到了村子里,兩排吊腳樓夾著明晃晃的水流,只剩我一個人站著。
水面泛著月光,蕩起一圈一圈細小的漣漪,我忽然有點頭暈。
我這是已經進入水里的鏡像世界了,那陸靈珠她們呢,也跟著進來了嗎?
「陸靈珠——江浩言——」
我一邊往前走,一邊大聲喊著兩人的名字。
頭頂彤云密閉,天空飄著蒙蒙細雨,四周靜悄悄的。視線里,除了兩旁吊腳樓層層疊疊的黑影,就是泛著微光的水面。
我從包里掏出桃木劍握在手上,另一只手掐了個雷決手印,一邊謹慎得朝四周看,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12
走了好一會,村子里空蕩蕩的,仿佛只有我一個人。
原本這條路應該很短,但是眼前的水面向遠處無邊無際地延伸,兩旁都是密密麻麻的吊腳樓,怎麼走都走不完。
我逐漸失去耐心,拿著桃木劍往水里隨意劈砍。
「人呢,都跑哪去了。」
這一劈,前面的水面忽然劇烈晃蕩起來,水上慢慢冒出一個小黑點,以那個黑點為圓心,一圈一圈的漣漪往外擴散。
我立刻停下腳步,謹慎地往后退了兩步,把身體縮到旁邊樓下的木柱子后面。
黑點慢慢往上浮。
一個人頭冒了出來。
漆黑的長發,海藻一樣披散在水中。
長發之后,是一張慘白的臉,筆直的眉眼,夸張的腮紅,我猛得瞪大眼睛。
這居然是個紙扎人!
紙扎人蹣跚著從水里站起身,仰頭盯著天空,伸開雙手舒展身體。站了一會,她先是伸出左手,把自己右手臂用力一絞,擰成麻花狀。
「嘩啦啦——」
大灘大灘水滴落,那只紙扎的胳膊瞬間有了血色,看著像是正常人類的手臂了。
絞干右手,紙扎人又把自己的左手和兩條腿都依次擰干,她低著頭認真做這件事,長長的頭發糊在臉上。
現在她的四肢已經是正常人類的四肢,可腦袋和軀干依舊是紙糊的,看著十分詭異。
我感覺匪夷所思。
紙扎匠是一個特殊的行業,屬于四小陰門之一。
我認識的人里,朱家已經是這一派的執牛耳者,能用紙扎人通陰陽,進地府,甚至能給人當替身,為人擋災續命。但也沒見過,能把紙人變真人的啊。
把紙扎術修煉到這個級別,這背后到底是誰?
我把手按在桃木劍上,身體往外探,想去把那個紙扎人抓來,看看這其中的玄機。
沒想到剛走一步。
水面上,忽然泛起了無數漣漪。
到處是一圈一圈的波紋,視線所及之處,幾十個黑乎乎的頭顱從水面上往外冒。
這些紙扎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扎得栩栩如生,而且頭發,顯然是用真發縫在頭頂上做的。
我立刻縮回身子。
這麼多紙扎人,我可不能莽撞。
13
我屏住呼吸,慢慢地往后退,把身體縮到一堆木箱子后面,剛站好,一只手忽然從背后伸出,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正要一肘子向后頂,江浩言顫抖的嗓音驀然落在耳邊。
「喬墨雨,別動。
」
「別出聲,這些紙人不好對付。」
我松口氣,心里繃緊的弦驟然松了下來。
「怎麼回事,你們剛才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