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子沿著山腰而建,村子最深處,是一塊地勢較為平坦的坡地。站在坡地上,能看見夾在對面疊峰間的小瀑布。
大團大團的水汽從對面山頭涌過來,看著像起了一層濃霧。
一到坡地,小雷就鉆進人群里消失不見了。
我們幾人也擠在人群中,好奇地踮起腳尖,去看最中間的篝火。
篝火旁邊豎著根木樁子,樁子上綁了一頭牛。
一個老頭穿著寬大的無領藍布衫,頭上纏著藍色的包頭布,手里拿著個小碗,正對著那頭水牛,念念有詞。
看清老頭的臉,我大吃一驚。
「這不是村口那老大爺嗎,他怎麼比我們還快?」
我剛開口,老頭就注意到我了。
他把手里的小碗舉到面前,一口氣喝干了里面的液體,然后走到我們身前,「噗——」的一口,把嘴里的東西噴了出來。
淡藍色的水霧猛得散開,帶著一股刺鼻的腥臭味。
說時遲,那時快,我用最快的速度,劈手拉過宋菲菲,擋在身前。
扭頭一看,陸靈珠正躲在江浩言身后,朝我瞪眼睛。
「好啊,不是自己的徒弟,你用起來是真不心疼啊?」
宋菲菲被那一口水噴懵了,目光呆滯地看著老頭。
「你干什麼啊?」
老頭沒說話,見沒噴到我和陸靈珠,也不氣餒,反而舉著那個碗,直直地伸到我們面前。
我被他這一系列舉動搞得莫名其妙,正一臉懵逼的時候,手腕忽然傳來一陣劇痛。
我低頭一看,大吃一驚。
只見我手腕上那道傷口裂縫處,原本白花花的那層東西,像蛋殼一樣碎裂,裂縫中,居然朝外伸出來一只手。
很小的一只手,五根手指上布滿鱗片,指甲很長,看著像蜥蜴的爪子。
4
隨著那爪子朝外探,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腕間迅速蔓延,我慘叫一聲,額頭瞬間冒出冷汗。
陸靈珠也「啊——」了一聲,左右張望。
「誰——是誰掐我胳膊?」
「喬墨雨,是不是你!」
我翻個白眼。
真氣人啊,這個傻子,從小疼痛敏感度就比別人低,所以練武功也不怕苦。以前師父總拿她舉例子,說她有多厲害,打木樁子打的滿手血都不怕疼。不像我,稍微一痛就鬼哭狼嚎。
廢話,她腦子缺根筋,我能跟她比嗎?
「手,看你的手!」
我朝陸靈珠晃了晃手腕,她低頭一看,震驚得瞪大眼睛。
「臥槽,這什麼鬼東西!」
我們兩人低頭研究手腕上那只爪子,沒注意到周圍的人,已經慢慢朝我們靠攏,形成一個圓圈,把我們圍在最中間。
「兩位——」
老大爺收回碗,視線牢牢盯著我手腕上的爪子。
「你們是來找韋無殃的嗎?」
「砍牛儀式開始了,先站到那邊去,儀式結束后,他會出現的。」
我驚喜地看著老大爺。
「你認識韋無殃?」
大爺點點頭,神色帶了幾分不耐煩。
「時間到了,快去!」
這村子里的人都神神叨叨的,我和陸靈珠有求于人,也不敢不配合,只能乖乖站到木樁子旁邊。
剛站好,死者的家屬就圍過來了。七八個老實巴交的村民,每人手里都拿著一柄短刀,領頭的那人大概三十多歲,左臉上很長一道疤,應該是尤姑姑的大兒子。
老大爺把空碗遞給他。
「松濤,你先開始吧。」
松濤點頭,一手接過碗,湊到牛左肩部位,眼眶通紅。
「媽,你安心地去把,到那邊缺什麼跟我說。」
說完,速度極快地把刀插進牛肩,然后飛快地拔出來,鮮血噴濺在白瓷碗中,瞬間就裝了小半碗。
那頭牛吃痛,牛角四處亂頂發狂,但是身體被牢牢綁在木樁子上,傷不到人,狂躁得眼睛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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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濤往外退了幾步,又舉起手里的刀。我和陸靈珠本能地以為,他是要繼續砍牛。沒想到他往前沖了幾步,刀鋒一歪,忽然用力捅向我。
我想往旁邊避,但江浩言就站我后面,我一躲,他全無防備,這刀肯定要砍在他身上。江浩言還背著我的雙肩包,而且一到人多的地方,他就會把雙肩包習慣性地朝前掛在胸口。
如果我躲了,這麼鋒利的一刀,肯定要劃破我價值 108 元的戶外登山包。
那可是我新買的,忍不了。
于是我往旁邊避了一半,又堪堪把身體收回來,腰一擰,去奪松濤手里的刀。
江浩言驚呆了。
「喬墨雨,小心!」
宋菲菲也驚呆了。
「我靠,靈珠,她好護著小江啊,你也會這麼護著我嗎?」
陸靈珠搖頭:「你媽不行。」
「你爸也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別廢話了,快跑啊!」
松濤一動,就像發出一個信號,其他所有人都舉著短刀朝我們沖過來。我奪下松濤手上的刀,陸靈珠飛起一腳踹翻了兩個人。
「橫掃千軍——」
村民們顯然沒想到我們幾個長得如此貌美,武功居然還很高,反應居然又這麼敏捷,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們趁機沖出人群,朝山腳下狂奔,陸靈珠跑在最前面。
「不是砍牛嗎,這些人搞什麼啊?」
我剛想說話,腕間忽然一陣劇痛傳來,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氣。
我低頭一看,手腕上那只爪子,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麼,發瘋一樣想往外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