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故事。
托他辦事的喜歡他,做他上司的喜歡他,后來就連皇上都對他交口稱贊。
可像太子那般的秉直之人就最痛恨他。
甚至有厭惡他的人說:「陸家上墳時是不是祖宗的香插反了?這滿門清正的,怎麼就出了這麼個貪官佞臣?」
……
15
此刻我在承化侯宴席上提到他的過往。
陸乘淵聽后大方地承認:
「我年少時隨父親來過幾回京城,或許是那時見過的吧。
「不過這京城的人總比他處涼薄。我來時總聽阿諛奉承,去時又總遭人冷眼。總歸是同一副嘴臉,我早就記不清了。」
這語氣微寒。
聽得我都有點心疼他啦。
話本中輕描淡寫地說那三次貶謫。
想來他親身經歷必不如此輕松。
我正想著如何寬慰他。
可他隨即又抬眸望我:「說起年少——那金雁你還得我嗎?」
這話聽著耳熟,和方才承化侯問的如出一轍。
我大驚。
總不能……小時候我也抱過他吧?
16
我正絞盡腦汁地回憶呢。
只聽得席間有盤子碎裂在地的聲音,并伴隨一聲厲喝:
「論輩分我還是你叔呢!你怎能如此對我說話!」
那說話的正是承化侯。
而他對面是一臉剛正的太子。
太子冷笑:「孤的叔叔又如何?東郊的地是您的嗎您就搶!您老胳膊老腿了,要那麼多地種的完嗎?」
承化侯氣得直喘。
兩人爭吵不休,承化侯無能狂怒,又是摔杯子又摔碗的。
陸乘淵倒是津津有味地看起戲來。
那邊太子繼續輸出:「聽聞鄉民不僅地賣給您了,人賣身契都給您了是嗎?您出恭時是不是都旁邊蹲三仆吶喊助威啊,要不那麼多奴仆使得完嗎?」
我抱著酒壺聽呆了。
我竟不知他戰斗力強悍至此。
如此看來,太子平日里待我實在是太過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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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頓飯只有陸乘淵吃得歡。
太子和承化侯吵不過半個時辰,宮中就來人把太子叫走了。
我有些擔憂地多望了兩眼。
陸乘淵卻拖長了音喊我:
「金雁——你在瞧些什麼?戲賞完了,咱們也該打道回府了。」
路上馬車顛簸。
陸乘淵吃醉了,斜倚在一旁打盹。
我望著他那清俊眉眼。
終于從不愛記事的腦瓜子里挖出一段過往。
18
我與陸乘淵是見過的。
彼時我只是個被人牙子賣入府內的粗使丫鬟。
太子也剛出宮立府,要辦一場喬遷宴。
那時的貼身丫鬟名曰秋鹿。
赴宴的人多,于是秋鹿就來院內找人幫忙。
她自眾人中一眼就看到我,頓時眼睛一翻,捏鼻怪叫:
「誰人買進來的狐媚子?好大的腥臊氣。」
旁人聽了吃吃地笑。
我愕然怔神,腦瓜子一時不知如何反應,竟愣在原地。
偏生一少年自天而降——
他頂天立地,斜睨秋鹿,對著她便是一頓輸出。
秋鹿愣:「你是哪來的小潑皮?」
少年懟:「你又是誰家的亂吠犬?」
我欽佩:「大俠你口渴不?我去給你倒水。」
秋鹿一整個大惱怒,誓要找太子告狀。
可太子來得正好:
「孤都聽到了,你這般脾性,確實不適合當孤的婢女。」
于是秋鹿被太子送回宮中。
而我這個人牙子賣進來的粗使丫鬟,一躍飛上枝頭成了貼身寵婢嘍~
19
我曾去感謝過那少年。
他卻冷言冷語:「不過是討厭她那樣兩面三刀的人罷了,并不是特意為你出頭,勿要自作多情。
」
我還是憨笑著謝他。
并說他有股俠氣,今后定有大作為。
他卻譏諷:「什麼俠氣?我不過是討厭勢利之徒。可我看這天下人,哪有不勢利的,不如全都死了算了。」
少年苦大仇深。
一副被全天下人都背棄的模樣。
我撓撓鬢發勸他:「這世上也有人對我壞,卻有更多的人對我好呀,又何必要因為那些對我不好的人而嫉恨全世界。」
少年落寞。
他說他父親將被貶謫,那些京中曾經的玩伴都背棄了他,無一例外。
我傻呵呵地回他:「那我做你的玩伴好不好?」
少年微愣。
臉上的憤世嫉俗都退卻不少。
不過我們終究沒有做成玩伴。
那日宴席后,他便隨貶謫的父親去了幽州。
在出發前,他承諾我:
「若是有一日太子厭棄了你,其他人都看不起你,你便來找我——
「我會護著你的。」
……
20
馬車搖搖晃晃地奔向陸府。
陸乘淵睡眼惺忪地喊我:「金雁——」
我心中一顫,滿腦子都還是那個少年,臉不由得發燙。
他看我一眼嘟囔:
「奇怪,你又沒有吃酒,怎麼臉紅得那麼厲害?」
他的眼中帶著迷離的醉意。
竟然愣愣伸手探向我的臉。
而馬車恰好一晃,我自馬車另一處直直地落入他的懷中,豐腴柔軟與寬闊健壯的胸膛一撞——二人皆是一征。
馬車又是一震,他那伸出的手將我抱了個滿懷。
我枕在他臂彎里軟軟地叫他:「陸相」。
烏黑的眸子似要把他的模樣刻了進去——
我在想,那憤世嫉俗的少年長大,便是這般模樣嗎?
而他的小臂收緊,喉頭滾動一瞬,嘴唇似在發干,
半晌才長嘆一句:
「金雁——莫要如此看我。」
他的手輕輕地遮住我的眼睛。
溫熱觸感中,我一時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