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丟出去,他就變成狐貍在門口卷成一小團。
被風吹得掉毛,他還會用尾巴把毛掃起來,卷到身體中間。
直到我晚上打開門,他卷著一座狐貍毛小山吧嗒吧嗒地跑進來,將狐貍毛收到他的小盒子里。
然后又跑到我的面前,將掃得臟臟的尾巴毛翻起來給我看。
我只能無奈地把他抱起來,丟到水里給他洗澡。
洗澡的時候他還會把濕噠噠的尾巴投機取巧地塞到我的掌心,然后故作心機地讓我摸。
我當然是……把小狐貍的腦髓都吸出來!
我將金夾雪的種種行為一一羅列,小白聽得眉頭越皺越深:
「餓了就會勾人是狐貍精的天性。如果一只狐貍精這樣了還不愿意出去覓食,那就說明……」
我大驚,心里替孩子直著急:
「說明他不行?」
小白瘋狂搖頭:
「說明他為了心上人在忤逆天性,姐姐!」
10
我頭疼得開始扯頭頂的頭發,但是想不出任何辦法。
去抓他的心上狐?
可是萬一他的心上狐不喜歡他,把他拒絕了,他覺得餓死也無所謂怎麼辦?
或者他覺得我傷害到了他的心上狐,再也不理我了怎麼辦?
我苦惱地摳頭皮,小白趴在我的膝蓋上,用尾巴掃了掃我的腳踝。
「姐姐放心,他不會餓死的。只要靠近他,他就會難以抵抗自己的本能開始進食,我下次離他再近點,追著他跑就好啦。」
小白瞇著眼睛笑了笑,用手指鉤著我的手。
我大喜:
「太好了,那我現在把臥室門撬開,你離他再近點!」
她趴在我的膝蓋上蹭了蹭。
「那姐姐,你親親我,好不好?」
11
我把臥室門打開的時候,金夾雪坐在飄窗上,一邊看外面一邊梳尾巴毛。
他旁邊的尾巴毛又疊了一座小山,剛剛的毛絨小狐貍也多了兩只。
但是小狐貍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落寞,垂著頭有些委屈地揪自己的尾巴毛。
小白面帶笑容地湊上去,在他的身邊俯下身,胸有成竹地甩著尾巴尖。
金夾雪梳毛的動作停了,面容呆滯地仰著頭,食物的香氣讓他難以思考。
我站在門口,內心在天人交戰。
他愿意為心上狐餓肚子,我卻一意孤行地強迫他進食,他清醒后會怎麼想啊?
覺得自己臟了配不上心上狐,郁郁寡歡?
利用他的本能讓他做不想干的事情,和那些壞人有什麼區別?!
「等等,小白!我覺得還是算了……」
小白頓住動作,逆著光抬起頭,狐貍晶亮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
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笑得攝人心魄。
「那……姐姐,你可要補償我哦?」
她的話音未落,金夾雪砰的一聲跳到地上,噠噠噠地向我飛奔過來,撲進我的懷里。
他的尾巴卷著剛剛飄窗上的兩只小狐貍,擠著塞進我的掌心里。
然后用亮晶晶的眼睛眼巴巴地看我,甩著尾巴,期待地仰著下巴。
12
我頗為無奈,將化成狐貍的金夾雪抱起放到懷里。
他顯然放松了下來,在我的懷里翻了個身,把肚皮露了出來。
然后瞇著眼睛亂蹭,一邊嚶嚶嚶地狐貍叫,比以往還要夾。
最后,我也只能補償小白,然后另尋別的辦法。
當然不是那種補償。
小白和金夾雪不一樣,金夾雪自小跟著我長大,不懂狐貍精的習慣,所以才會這麼黏我。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別的人類和狐貍,沒嘗過愛的味道。
而小白原本在族群待得好好的,被無良商家抓去了,才會被賣到附近的狐貍販子那里。
她和普通的狐貍精一樣,所以僅僅從我身上得到的一點點好是無法滿足她的。
作為報答,我找了一個認識的熟人。
有錢,脾氣好,人靠譜,會照顧小動物,夠她吃上一陣子。
就這樣我送走了小白。
然后我低頭看了看腳邊的金夾雪,小狐貍的兩只眼睛無辜地看向我,但是尾巴又歡快起來。
他似乎對于我找了小白來這件事情感到非常不安。
至少送走小白后的一連幾日,他總是想方設法地炫耀自己的尾巴。
有的時候把尾巴蹭到我的臉上,我一醒來就能看到。
有的時候自己先鉆到我的被窩里,我掀開被子的時候就能看到蜷成一團的他。
然后他會在我的注視下,緩慢地展開尾巴,夸張地搖一搖。
像孔雀開屏。
果然還是狐貍精啊,我哭笑不得。
13
我后來并沒有再強迫金夾雪進食,而他的狀態也沒有再糟糕下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很久沒有吃東西,但他也沒有像那只狐貍說的一樣病懨懨的。
金夾雪扎的小狐貍越來越多,從兩只變成四只,又變成六只。
每天他聽到我開門的動靜,就叼著這一堆小掛件跑出來,在門口擺好,自己坐在最前面。
我一開門,就看到金夾雪端坐在門口,后面跟著一排狐貍毛氈。
特別可愛。
狐貍形態的他不能開口說話,一舉一動都更像小動物。
雖然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麼,能做的也很有限,只能伸出爪子巴拉一下,或者開心了不開心了就搖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