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尖地注意到,蔣亦徠的長發也沒了,只不過比起衛玄度,他的發型漂亮很多,好像精心修剪過一般。
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倆人之前就見過了,并且也打過了,甚至還互相剃了頭。
這叫什麼事啊?
我有理由懷疑,蔣亦徠在回來的路上還整理了一番儀容儀表。
大抵是方才剛剛交手過,兩個人現在都不占上風,所以只是對峙著,沒有動手。
我緩慢后移,有些擔心他們突然動手。
神仙打架,一般倒霉的都是凡夫俗子。
明明是背對著我,衛玄度卻瞬間轉頭,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臂,「你想翻窗逃跑?」
連帶著蔣亦徠都挑眉看向我。
我有些無奈,對戰斗人員大概腦子都不好使的言論產生了一絲認同。
任由衛玄度攥著我的手腕,我對上蔣亦徠,「基地里所有人都死了嗎?」
這個話題很突兀,蔣亦徠搖頭,有些漠不關心的意味,「變成喪尸了而已。」
還好,既然只是變成喪尸了,那就應該還可以變回來吧?
可能是我松了口氣的樣子讓這兩人放下了些戒備,我拍了拍衛玄度的手,示意他松開我。
上前兩步后,猛然后撤。沒有一個人來得及拉住我。
我仰面向后倒去,沒有從破碎的窗子翻出去,反而被半截尖銳的玻璃貫穿了腹腔,喉嚨里全都是血,噎得我說不出話來。
每吐出一個字,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蔣亦徠,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衛玄度扶著我的身子,不敢動,眼中已然蓄滿了淚,「齊獻余,你別閉眼!」
誰要睡了啊,我這麼大的眼睛你看不見嗎?
蔣亦徠緩慢地將我的身體從碎玻璃上抽出來,手上一直在發顫,「我想要你。」
我顫抖著手握住了蔣亦徠的胳膊,在衛玄度已然淚眼蒙眬的絕望神色下開口:「但是我不想要這樣的你啊。」
內臟被尖銳物品撕扯的痛意激得我滿臉是淚,我固執地盯著蔣亦徠,「就當實現我的遺愿好了,你把他們變回來,我知道我的血可以的。」
蔣亦徠仍然沉默著,衛玄度的情緒卻瀕臨崩潰。
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我的衣衫上,混進血水之中,衛玄度壓抑的嘶吼聲沖擊著我的耳膜, 「齊獻余,你現在這樣死了沒人給你立碑!」
可能是失血過多, 聽覺也有些衰弱, 所有的聲音都悶悶的。
蔣亦徠的手重了些,橫了衛玄度一眼,「閉嘴, 她起碼能活到自己挑紀念碑的石料。」
哇哦,喪尸之王都默認給我立碑了, 以我命名的血清還會遠嗎?
我閉上眼, 在心里感嘆, 這也太草率了吧。
7
我確實是死不了。
被作為喪尸實驗保險栓留下的我,不僅沒有辜負大家的希望, 甚至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那些不分晝夜的實驗,一次一次被剖開皮肉, 暴露在冷漠眼神之下的疼痛和微不足道的本能掙扎。
那些劃開我胸腔冰涼的手術刀,靜脈注射病毒的針筒,將我鎖進喪尸培養室讓那些惡心的東西撕咬我的指紋鎖。
變本加厲折磨帶給我的, 除卻充斥著人生的傷害之外,還有各方面的強化。
我并不是對喪尸病毒免疫,而是那些藥劑和病毒與我的身體發生了奇異的反應。
蔣亦徠說,那是一種人為推動的進化。
我沒有變成喪尸,我保持著人的思想和外貌,但我得到了進化。
我的身體在受傷后會快速愈合, 疼痛值也大幅減弱。不僅僅是身體層面, 思維方式也是,我的情感變得單一淡漠, 也就很難傷心。
不管是肉體還是精神, 我的自保能力都遠超于常人。
所以蔣亦徠被喪尸攻擊后,他找到我,喝了我的血。
成功的喪尸病毒和成功的進化血液在他的體內產生了奇妙的融合,他賭對了, 變成了高等的喪尸, 擁有理智和強健的身體。
但到底是喪尸,所以在人類爆發異能的時候,他失去了資格, 而我卻依舊可以。
至于失憶的情況則是預知異能的后遺癥,并且日后有可能反復失憶。
蔣亦徠是喪尸病毒的研發者,同時是我作為試驗體時的操刀者, 甚至還是喪尸的領軍人物, 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來研究破解病毒的血清。
將喪尸轉化回人類的方法還沒有頭緒, 防止人類被咬后變異的疫苗也僅僅只有眉目,后續的問題還有很多。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過誰會為了這些發愁啊?
我壓了壓帽檐, 用胳膊肘懟了一下衛玄度,「你去跟工頭說一聲, 眼睛改改, 我本人眼睛這麼大,怎麼刻那麼小!」
衛玄度的目光落在遠處未成型的雕塑上贊同地點頭,隨即又警覺,「蔣亦徠呢?他不會去你的房間提前埋伏準備晚上勾引你吧!」
說真的, 我嚴重懷疑異能覺醒時的高熱把衛玄度的腦子燒壞了。
我有些無奈地抓了一縷他長長的銀發,「他去其他基地送疫苗了,你不要天天胡亂猜測。
」
誰會在乎那點男色啊?
老娘可是立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