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兒！」瑤瑤早就看到了陸孤月是怎麼被強行帶走的，此刻她跪在火炮旁邊，哀求著我，「你不要奴婢了嗎？」

「戰車啞火了，西陵紫沒了牽制，這就快過來了！」我赤紅著雙眼，推了她一把，「把火炮給我操縱，等她近身殺我的時候！我還來得及轟她一炮！」

「陸將軍！陸將軍你回來了？」瑤瑤突然看著我身后。

我剛一回頭，后腦勺就挨了重重一下。

眼前一黑，我踉蹌了一下，劇烈的疼痛中，頭腦反而更加清醒，「瑤瑤！你這個小賤婢！別想著替我死！」

然后就被瑤瑤用刀鞘重擊了第二下。

看著郭嬌嬌倒下，瑤瑤立刻冷靜地將她扶起來，飛速扒下了她身上的外衣，與自己身上的調換，然后把她交給身邊的親兵，「帶郭主將走。這里我來負責。」

看著部分親兵帶著郭嬌嬌離開，瑤瑤拉低了帽鎧，有條不紊地指揮親兵們把帥旗立起來，在自己身邊設置了重重守衛，吸引西陵紫過來——

她本來就聰明，是靖王府最伶俐的奴婢之一，這九年跟著郭嬌嬌在朝中軍中摸爬滾打，更是比起從前多了幾分眼界。

「主兒，奴婢怎麼能夠看著你死呢？」她苦笑一聲，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郭嬌嬌的情景。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個數九寒冬。

帝都城某個角落里的小乞兒被凍暈在官道旁邊，被略帶驕蠻的大小姐救下。

郭嬌嬌那時候年紀還小，一臉的嫌棄之色問她叫什麼。

她搖了搖頭，說自己沒有名字。

自己這種陰溝里的老鼠，吃了上頓沒下頓，睡著了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陽的人，怎麼會有名字呢？

「那就叫瑤瑤吧，瑤是美玉，從今開始，你就是我身邊的小婢女了，我會對你好的。」郭嬌嬌側著臉想了想，給她起了個好名字。

這些年郭嬌嬌對她很好，吃穿住行像半個主子不說，還讓自己脫了奴籍，憑借著軍功，自己不但有了官身，還有了房子和幾百畝地。

想起了被自己養在大宅子里同樣為孤兒的弟弟妹妹們，瑤瑤有些不舍地往南朝方向看了一眼。，隨后又強迫自己扭轉了頭，看著戰局。

她不笨。

她知道，太多的牽掛與不舍只能讓她重新燃起活著的欲望。

可是軍中，沒有第二個女子和郭嬌嬌身形相似了。

瑤瑤含著淚，想起那些年，郭嬌嬌偷偷溜出去滿帝都城玩兒，自己作為替身提心吊膽地在房間里裝扮成她的日子。

有一次被老爺抓了個正著，他不舍得責罰小姐，于是就罰自己跪在祠堂里。

小姐卻磨磨蹭蹭地來到她身邊，悄悄遞給她一串從外面買來的糖葫蘆，「我作為小姐，要對小婢女們講義氣的。給你。」

此后的許多年里，瑤瑤可能再也沒有吃過比這串糖葫蘆更好吃的東西。

她抬起手抹去自己的眼淚，悄悄地在心里說了一句：「小婢女也會對小姐講義氣的。」

西陵紫修長的十指握緊了馬刀，很快就廝殺到了主帳前面，此刻她身上的真氣已經消耗掉了大半。

看著郭嬌嬌正在親兵們的包圍下帶著火炮撤退，她提氣輕身，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越過了重重士兵直奔郭嬌嬌。

用的招數還是最原始的撞擊。

路上所有攔路的士兵，都被她強橫的護體真氣高高彈起，再落下的時候，就已經斷了氣。

然后她一掌拍在了郭嬌嬌頭上。

與此同時，郭嬌嬌臨死前一炮也轟到了西陵紫身上，炮彈卻沒來得及炸開，就被西陵紫雙掌打飛。

聽到自己手骨和對方天靈蓋同時碎裂的聲音，她落地之后，忍不住彎下腰吐了一口血。

不過也放下心來。

這個讓人深深忌憚的靖王側妃終于被自己殺了。

深入敵營，又在剛剛那一炮里受了重傷，四面八方都是刀劍，西陵紫來不及割下郭嬌嬌的頭顱，只得遺憾地看了一眼，咬著牙用布條纏起自己已經斷了的手腕，忍著劇痛拿起長刀，聚起經脈里最后的真氣，從重圍中廝殺而出。

西陵紫渾身浴血，腕骨變形，勉力提刀，臉上卻是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

郭嬌嬌啊郭嬌嬌，你再厲害，還不是被我破解了戰車，一掌拍得腦漿迸裂。

滿地都是猩紅的血肉與碎裂的鎧甲，在西陵紫身邊方圓五米處，無一活人。

26.大結局（上）

我在兵荒馬亂中再度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南軍依舊在拼死抵抗，血把龍陌原的草葉都染成了紅色。

「瑤瑤替你死在西陵紫的手下，遺體已經運送回后軍處。」陸孤月一巴掌把還發蒙的我打清醒了，「不過她臨死前一炮把西陵紫的雙手轟折了，此刻已經沒有人能夠在萬軍叢中再取你首級了。我累了，你還不快去指揮，穩定軍心。」

多年的行軍生涯讓我心腸早已變硬，但是聽到瑤瑤戰死之后，我仍然是眼前一黑，幾欲昏迷。

隨后我醒過神來，一把推開陸孤月，慌忙騎著馬來到最近的一個丘陵上往下觀察戰場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