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和鐘萃一起切磋劍法，第一次我跟她打了個平手。

我們看著對方，不約而同地笑了。

「我少年時就曾說過，誰說女子不如男，女子也可以建功立業，征戰沙場。」

「我們不需要英雄來拯救，我們自己就是英雄。」

「褚梨，你做得很好。」

我挽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說：「那我可以嫁給姐姐嗎？哪怕是做妾！」

鐘萃挑眉笑道：「妾怎麼行，做皇后吧，可是做皇后就要被困在這后宮里，哪也去不了。」

我偏頭想了想，還是算了。

大姐姐如今生意做得越發大了，都漂洋過海做到了倭國去了，我也想去看一看。

我辭別了鐘萃，隨著大姐姐的船一起去了倭國。

中間又歷經了很多艱難坎特。

總之最后的結果是，我把倭國打下來了，登上王位成了新國王。

作為附屬國，向女帝納貢稱臣，從此倭國屬于大越疆土。

我的信漂洋過海到了女帝案頭。

「女性獨立，則天地皆寬。」

「姐姐，誠不欺我。」

【鐘萃番外】

初見褚梨，是在一個春和景明的午后。

彼時我剛得知自己身世, 祖母因護我被后黨害死，整個人都陷入在巨大的痛苦中。

送祖母下葬后，我渾渾噩噩跑到了河邊。

我在河邊站了許久, 然后忍不住往河里走。

我對自己說, 我不是想要尋思，我只是需要冷靜一下。

越往河中走越覺得冷靜放松。

溫柔的水圍繞著我, 漸漸沒過了我的肩，脖子，頭……

然后我似乎聽到有人在身后大喊大叫。

「姐姐, 漂亮姐姐，你不要想不開呀！！！」

河水徹底淹沒我的那刻，我被一雙纖細的手臂攔腰抱住。

那人抱著我, 拼命的把我往岸上拖。

拖我上岸的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扎著雙螺髻，嬌俏可愛。

我被她丟在河岸邊的鵝卵石上。

她一直在我身旁碎碎念。

「姐姐肯定很難過才不想活了吧？我懂我懂我全懂！」

我想告訴她, 我只是想去河里冷靜一下，可她根本沒給我插話的機會。

我選擇沉默。

「被褚蓄責罰時我也總是想死, 但我每次都忍住了。」

「因為我每次想死的時候都覺得不對勁, 總覺得該死的不應是我，該死的另有其人！」

「我有十個姐姐, 可我三姐姐被褚蓄害得跳了井, 我哭了半個月, 眼睛都哭腫了。」

「姐姐你若真的跳下去, 那些愛你的人得多難過啊。」

「你想不想看跳舞？我會在水底下跳舞哦, 我的獨門絕招, 看過的都說好！」

「……」

她最終還是沒有跳舞, 因為三月天河水還有點冷。

直到她姐姐喊她回家了，她還在絞盡腦汁給我一些念想：「姐姐你要好好活著哦, 等夏天的時候我給你跳，保你終身難忘~」

她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沒走幾步,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又一陣風似地跑了回來：「姐姐你別生氣, 我真的太好奇了……」

她語氣頓了下, 黑眼珠滴溜溜地瞅著我的臉色，小心翼翼問道：「你是不是, 不會說話呀？」

我頓時哭笑不得。

這些天憋在心中已久的仇恨和痛苦，似乎瞬間煙消云散了。

在她期待和不安的眼神中, 我開口了：「你叫什麼名字？」

她眼睛一下亮了起來，整個人靈動又鮮活，就好像在說，太好啦, 原來姐姐會說話呀。

「褚梨，我叫褚梨。

」

「姐姐你可以叫我阿梨或者小十一, 我家中姐姐都叫我小十一，嘻嘻。」

我輕輕頜首：「那我叫你褚梨吧。」

后來我再見褚梨, 她搖身一變成了周閻年的妾室。

我不愿看到當年河邊那個明媚陽光的小姑娘，成為男人的玩物。

我教她讀書，教她練劍, 教她自立。

她應該屬于她自己。

后來她說，是我把她從泥潭里拉出來，我是她的救贖。

她不知道她曾經也救過我。

她也是我的救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