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侯有個死了的白月光。
我和侯夫人都是白月光的替身。
憑著勾欄式樣的妖精做派,我更得侯爺歡心。
直到有日,長平侯突然墜馬摔死了。
夫人開始秋后算賬。
我急中生智,一個滑跪撲到夫人跟前,哭得整個人都要碎掉了。
「褚梨只想和夫人長相守,有錯嗎?」
01
我爹褚蓄是揚州富商。
納了十八個小妾,生了十一個孩子,全是女兒。
我叫褚梨,是最小的那個,姐姐們都叫我小十一。
褚蓄將我們當揚州瘦馬教養,教的都是勾欄爭寵獻媚的手段,好用來攀附權貴。
若教養嬤嬤跟褚蓄說有誰不好好學,我們總是免不了挨餓,關禁閉,甚至會遭一頓皮肉之苦。
褚蓄罰人,從不傷肌膚,而是用針刺。
針尖抵著指甲蓋往肉里刺,十指連心,痛不欲生。
我三姐就是受不住那鉆心的痛,投了井。
我和姐姐們恨毒了他,詛咒他斷子絕孫,一輩子生不出兒子。
可罵歸罵,姐姐們對我的要求比嬤嬤還高。
她們哭哭啼啼道:「小十一別怪姐姐們,你生來愚笨,玩不來后宅勾心斗角那套,那就好好學這魅術,只要把家中主君的心籠絡好,應當還是能活下去。」
感覺她們好像在罵我?
不確定,再看看。
02
十二歲那年,長平侯周閻年在街頭對我驚鴻一瞥,直接登門要人。
能攀上長平侯,褚蓄老臉笑成了菊花。
也不管我才十二歲,就將我送給長平侯為妾。
抬進長平侯府前一晚,小娘拉著我的手抹眼淚:「阿梨,你一定要把侯爺哄好了,咱娘倆才有活路。」
可進侯府那晚,侯爺沒來我這,而是歇在了夫人那。
第二日我去給夫人敬茶。
明明是冬日,我卻穿著一身單薄的夏衣,像一縷輕煙,柔弱無骨地撲進長平侯懷里。
嬌嬌怯怯抬眸,委委屈屈凄凄慘慘戚戚開口。
「夫君不喜歡阿梨嗎?為什麼不跟阿梨圓房?」
第一次近距離打量周閻年。
眼前的男人相貌堂堂,面容英俊,但明顯不年輕了,看起來應該到了而立之年。
姐姐們說得沒錯,果然老男人不好對付。
周閻年明顯不吃我這套。
提麻袋一樣把我提起來,將我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坐得歪歪扭扭,弱柳扶風,把煙視媚行的瘦馬做派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眼神瞥過來,眉頭便皺了起來:「坐好。」
我嚇得一哆嗦,趕緊挺直腰桿,雙手擱在膝蓋上,一動不敢動。
夫人很美很清冷,氣質凜冽,像一把未出鞘的寶劍,雖斂著鋒芒卻也不容讓人小覷。
她淡淡看了我一眼,便吩咐丫鬟拿了一件大氅來,將我裹得嚴嚴實實。
我瞬間從婀娜的美人變成了臃腫的粽子。
她對周閻年說話也是清冷端肅的,一板一眼,不像夫妻像是同僚。
「她才十二歲,冷暖都不知,圓房的事往后推。」
我暗自咬牙。
誰不知道冷暖了?
我這不是為了勾引周閻年才穿成這樣的嗎?!
周閻年不置可否,對我道:「那你先跟著夫人學規矩,其他等你及笄了再說。」
說完他就走了。
我看著遠去他的背影,氣不打一處來。
學唄,誰能學得過你啊!
03
有一說一,其實周閻年對我還挺不錯的。
我做錯事,他也從未罰過我。
下人們都說,我是侯爺的心頭肉,各個都上趕著巴結我。
我的丫鬟春桃是長平侯府的老人。
她告訴我,我和夫人都是侯爺白月光鐘舒窈的替身。
周閻年對鐘舒窈情深似海,可惜她命薄,還沒出嫁就病死了。
于是侯爺就一直孤身未娶。
后來,鐘家大概覺得愧對侯爺,便把家中庶女鐘萃嫁給了他。
鐘萃便是如今的侯夫人。
春桃說,侯爺之前也是找過替身的,但都不太像。
要麼鼻子像,要麼眼睛像,總之就某個部位像,不太能滿足侯爺的需求,便把她們都遣散了。
而夫人因為是白月光的親妹妹,生得有五分像,也已經是這些年來,最像的一個了。
但她見到了我,才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相像。
我和白月光長得八分相似。
這還是因為我年紀小,還沒長開。
一旦我長大成人,估計跟白月光一模一樣。
春桃神神叨叨問道:「姨娘,你知道這意外著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
意味著只要侯爺活著,我就能在這侯府為所欲為。
嘻嘻。
04
我大概是天生烏鴉嘴。
周閻年死了。
死得很草率,他在鐘舒窈忌日那日醉酒縱馬,摔下馬給摔死了。
喪事是夫人一手操辦的。
春桃就像個陰魂不散的鬼,又來提醒我:「如今侯爺沒了,侯府是夫人的天下,姨娘你的好日子恐怕是到頭咯。」
閉嘴吧,活爹!
一天天嘴里說不出幾句好話。
夫人忙完了侯爺的身后事,居然也沒找我。
她越是按兵不動,越是讓我很忐忑。
我現在的精神狀態是。
很想死,但總感覺該死的另有其人。
然后我就失眠了。
雖然夫人為人冷冷的,不像是會秋后算賬的那種人,可萬一呢?!
天殺的。
我一代禍水妖姬,還未揚名立萬,就要中道崩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