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足者,其夫或父杖八十,流三千里。」
消息傳出來的那一刻,沈安然激動地原地轉圈。
「姐姐,我們做到了!我們做到了!」
她已徹底放足,丟掉了裹腳布。
可走路依然顫顫巍巍,搖搖擺擺。
斷掉的骨頭再也沒法接回去。
即使放足,裹過小腳的女人也無法再擁有一雙健康的雙足。
但,至少以后的女子再也不用受這份折磨了。
只是不曾想到,沈安然在宮宴上的直言進諫給她惹來一段艷遇。
一向清冷孤傲的太子殿下成了將軍府的常客。
可偏偏沈安然是個不解風情的。
太子送的名貴字畫,胭脂水粉,她看都不看,只大喇喇地說道:
「送這些玩意兒干啥?不當吃,不當喝的。」
「要不都折現吧?」
孤傲如謫仙的太子瞬間梗住。
下次來時當真就帶了一沓銀票。
沈安然激動地兩眼放光。
「放心,太子殿下,不白花您的錢,改日我定當十倍奉還。」
誰都能看出來沈安然就是個騙子。
可單純的太子偏偏看不破。
東宮的好物件不要錢地往將軍府送。
我娘嚇得整宿睡不著覺。
「事情鬧成這樣,安然丫頭不嫁給太子恐怕很難收場了吧?」
我爹和我瘋狂點頭。
「趕緊得吧,再晚幾天,恐怕連住的地方都沒了。我得睡大街。」
可沈安然卻宛如薄情郎。
只顧收錢。
多余的話是一句不讓太子說。
太子這邊剛要表情達意,她就急吼吼地接一句:
「殿下,要是您工作量不飽和的話,不如跟我一起去發傳單?」
她一門心思搞她的天足運動,勢要徹底禁絕纏足的惡習。
我氣得推她一把:
「你就不能找個下人去干嗎?」
她嘿嘿一笑:
「能用的下人都派出去了,再找不得花錢嘛。這現成的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
說這話時,太子正帶著東宮的宮女太監一起在大街上發傳單。
聽見沈安然說話,咧嘴一笑。
「安然說的總是對的。」
我和姜芷柔、葉蘭芷立在他們身后連連搖頭。
紛紛感嘆太子殿下被沈安然下了降頭。
10
可惜,法令頒布的效果并不符合預期。
官宦世家多保持觀望態度。
酸腐文人甚至公然抗議,寫出各種文章,含沙射影,指桑罵槐。
發展到后來,將軍府門前整日有小乞丐晃悠。
他們編排各種歌謠,公然侮辱謾罵沈安然。
沉寂了許久的系統又開始洋洋得意。
「宿主,你可知道,反抗法令最激烈的是些什麼人?」
「是女人啊!」
「是那些受過纏足之苦和即將承受纏足之苦的女人啊!」
連日的挫敗抽走了沈安然的精氣神。
可在聽到這句話時,她的長睫還是顫了又顫。
系統說得沒錯。
反抗最激烈的確實是女子。
她們到處宣揚沈安然離經叛道,不守婦道,蠱惑人心,罪不容誅。
她們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繼續將腳裹成個粽子,以此來向男性獻媚,希望將來能有個依靠。
而朝廷,雖然大張旗鼓頒布過法令,但其實并未因此處罰過任何一名官員。
天足運動成了一場鬧劇。
原本已經放足的女子又偷偷纏上了裹腳布。
這一切是我們從未想到過的。
「宿主,放棄吧,跟這群封建垃圾根本沒什麼可說的。」
「她們就是天生的賤命,就是喜歡討好取悅男人,你改變不了的。
」
沈安然沉默許久,方冷冷說道:
「不要在這里滿嘴噴糞!」
「她們受壓迫那麼久,被打斷根骨,一生的幸福都寄托在男人身上,仰人鼻息,看人臉色,一時難以跳脫泥潭,這有啥可指責的?你以為她們愿意如此嗎?她們是沒得選啊!」
「可是你呢?」
「你比她們多進化了幾千年,還不是安排我去攻略男人?說到底,你們骨子里就是認定了女人只能以色侍人,女子的魅力就是征服了一個了不起的男人。」
「滿腦子弱智思想,你又在這里高貴什麼?」
「她們的裹腳布裹在腳上,你的裹腳布裹在小腦上!」
「當真是蠢笨如豬!」
系統委屈巴巴。
「我也是被別人設計出來的,你老罵我干啥?程序就是這麼定的啊。」
「任務里根本沒有這項,我都由著你胡鬧了。你搞砸了第一個任務,我還替你掩蓋了。」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咋還這麼罵我?你講不講道理啊?」
沈安然頓了一下,懶懶問道:
「第二個任務是啥?」
系統遲疑了片刻,方猶豫地說道:
「給沈安北下藥,毀她清白。」
11
沈安然抬眸,沖我淺淺一笑。
心里卻在奮力嘶喊。
「你一腦子的農家肥嗎?為啥凈安排這種弱智的任務?」
「你明知道貞潔對她們來說有多重要,你還讓我毀她清白?」
「你為啥不干脆讓我殺了她呢?」
「合著我穿過了就是為了當個法制咖嗎?背著半步《刑法》無法無天嗎?」
「誰用屁股設計出你這麼個智障玩意兒?」
系統繼續委屈巴巴:
「我哪知道誰設計的啊?程序就是這麼寫得啊,完成不了就只能受罰。」
沈安然粗暴地打斷了它。
「完成不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完成的。趁早死了這份心吧!」
「有啥招都使出來吧,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