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皇后第二年,我身染頑疾,落下病根,從此再不能生育。
皇上轉而寵愛了珍妃,十年七胎,盛寵不倦。
直到太醫跪在皇上腳下,說珍妃命不久矣。
這一世,打從我生病那日,就算到了今日珍妃的死。
畢竟上一世,死的是我。
1
我重生在了做皇后的第二年,正是周寧晉最愛我的時候。
上一世,很快我就有了身孕。
我看著鏡子里自己芙蓉般嬌嫩的面容,上一世它很快便會因為有孕而生斑。
如細柳的軟腰會因為生子而不再纖細,還會有膨脹紋。
即便是自己也覺得丑陋難忍。
甚至一度因為自己的這些變化而瘋了一般令宮中的太醫想法子。
可周寧晉卻不會表現出絲毫的厭惡,甚至在我有孕后更加喜歡來我宮里。
常常撫著我隆起的肚子笑,說我有種別樣的美。
那時,我當他是真的愛我,才會連那般模樣也一并喜歡。
直到我一連生了三個孩子后,體虛乏力,太醫說我耗了太多氣血,要多休息一段,否則氣血長期虧空,脾臟虛弱,很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即便如此,周寧晉依舊夜夜流連,他說他喜歡我小腹隆起時的豐腴……
他只喜歡那樣的我。
我便因著這樣的喜歡,又怕旁人將這份寵愛奪走,一次又一次沉淪。
直到……死。
我給他生了五個孩子,可沒有一個養在我身邊。
稚子年幼,需要有人照看,可我卻總是忙著生孩子,況且之后我身體每況愈下,更是無暇他顧。
周寧晉便以此為由抱走了孩子。
現在想來,他除去自己的私欲外,怕是從一開始就算計著。
他將孩子抱給珍妃,是借后宮來制衡前朝。
讓我父親投鼠忌器,不會輕易為難珍妃父親一黨,甚至在他們倒打一耙時忍氣吞聲。
甚至于最后,在我病情已無力回天時,父親被他們以莫須有的罪名攀咬。
我父親一生清正,最后卻因我被攀污名,死在了被發配的路上。
珍妃這顆棋子更是走得盡職盡責。
瀕死之時,我只想看一眼孩子們,珍妃帶著他們來后,五個孩子像看仇人一般看著我。
剛剛兩歲的四丫頭甚至將我的藥打翻,說是我奪走了父皇對珍母妃的寵愛。
說我是早就該死的惡毒女人。
她認珍妃為母妃,卻視我為仇敵。
兩歲的小丫頭懂什麼?無非都是被人教的。
我到死,都不肯瞑目。
這一世,我不想再生孩子。
這一世,該我發瘋。
2
「娘娘,皇上今兒又要歇在咱們這。」翠夏喜滋滋從門外進來。
我捂著心口悶哼了一聲,「去請任太醫來,本宮有些不適。」
任太醫原是我府中的醫師,因為醫術高明又自幼看護我,我入宮后便央著父親將他也送了進來。
那幾年也虧得他看護,才又續了幾年的性命,也只有他敢直言我是因為生子才虧空了身子。
任太醫來得很快,還未進門,就聽到他的念叨聲,「你確定娘娘是捂著胸口說難受嗎?胸痛可是急癥,你該留在娘娘身旁,差個腿腳利索的來太醫院。」
「翠夏,你去給任太醫拿些家里剛送來的糕點。」我側臥在床榻,收著聲音道。
翠夏雖然待我忠心,可到底是年輕,嘴皮子松。
待翠夏離開,任太醫搭上我的脈仔細診了一會,這才擰著眉頭問,「娘娘……」
「任太醫,我胸口悶痛,聽聞你有一種丸藥叫什麼保心丸,對胸口痛很有效。」
「娘娘的脈象稍有紊亂,脈行躁動,可能有些受驚,怎會胸口痛?而且保心丸中有麝香,不能輕易服用。」任太醫道。
「任太醫,我父親如今是當朝宰輔,一人之下權勢滔天,我若此時有孕,不僅會給父親引來不必要的忌憚,還會在后宮成為眾矢之的。」
任太醫垂著頭,整個身子躬著看不清神色。
我又道:「前些日子聽說你的母親染了頑疾,兩個孩子又尚稚嫩需要照看,你寬心,我已經寫信給父親。」
說到這份上,任太醫的身子躬得更深了些,「娘娘厚愛,娘娘如今身體不適,臣定竭盡所能為娘娘排憂解難。臣家中些許小事,不敢擾了娘娘。」
我嘆了口氣,以家中老幼來逼迫任太醫并非我所愿,可他這樣忠正的品性也只有這法子最穩妥。
「任太醫,你自幼看顧我,最是知道我的性子。若不是不得已,我絕不會為難你,你若不肯,我再想別的就是。」話說罷,翠夏捧著一盒子糕點回來了。
「翠夏,送送任太醫。」
任太醫躬身,「娘娘身子弱,臣這就回去定方子。」
我點點頭,不再言語。
話到此處,已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3
既是頑疾,太醫院自是要上稟周寧晉的。
好在任太醫早早就給我施了針,不論是誰診脈,都不會出現差池。
知道我要長久服用保心丸后,周寧晉生了很大的氣。
可也只是發了一通脾氣而已。
那之后,他象征性地往我宮里送了些金銀珠寶,卻再無一句安慰的言語。
甚至,再沒有歇在我的宮中。
周寧晉開始在后宮中四處流連,我知道他在尋找另外一個對他口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