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床上,被子蓋在腰腹以下,雙手交疊。
他拇指反復摩挲著手背,看得出來他也有些緊張。
我走過去。
顧則低聲道:「我這是出生便有的殘疾,看了許多醫生,術士,都束手無策。醫生曾建議我爸媽,讓我做個手術,拿掉雙腿。
「但他們不希望我一輩子都這樣,所以找了秘方,保住了我的腿,但只有形。」
我心頭微驚。
我以為是后天某種原因而導致,卻沒想到是出生就自帶的殘疾。
那也就是說,他從小到大都在坐輪椅。
往往這種自帶的疾病,最難治愈。
比如陸競然的體弱之癥。
深吸一口氣,我指了指被子。
顧則閉了閉眼,似在做心理建設。
再睜開眼,他掀開了被子。
我坐在床邊,手貼在他的腿上,慢慢用天賦探索。
臥室里安靜極了,落針可聞。
半晌后,我收回了手,心里有了打算。
顧則剛要蓋上被子,我急急攔住他。
「怎麼?」
我指了指他的褲腿。
「你想看?」
我點頭,張了張嘴,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想解釋都無從解釋。
「孟檀,從我能自理時,便再沒有人看過我的腿。」顧則聲音沉沉。
我摸出手機,想打字解釋,他卻按住了我的手。
顧則眼神鎖定在我臉上:「你有把握嗎?」
我重重點頭。
我可是最具天賦的人魚!
他凝著我的臉,最終深吸一口氣:「那好。」
顧則松開了我的手,轉而閉上了眼。
我放下手里,小心翼翼地撩開了他的褲腿。
腿和常人無異,但只有形。
也就是說,他內里的血肉經脈,都是死的。
我的手一寸寸往上,目光突然看到了顧則雙腿之間。
疑惑陡升。
悄悄瞥了一眼顧則,他仍閉著眼。
我悄悄收回目光,把他的褲腿放下,隨后替他把被子蓋好。
顧則這才睜開眼,攥緊的拳頭松了松。
「怎麼樣?」
我點頭,有把握。
我重新低頭打字:【我制定一個方案,你幫我找些藥和工具,我們后天開始。】
一般傷痛,可以直接治愈。
可他這個不一樣。
顧則看著我手機上的字,眼神逐漸灼熱。
他顫聲道:「好。」
我又說:【過程會有點痛苦。】
如果我喉嚨沒事的話,可以吟唱替他解決一些痛苦。
可是……
顧則彎了彎眼睛:「沒事。」
08
我需要靠工具重塑顧則的腿,再用藥物激活他的血肉經脈。
這個過程,漫長又痛苦。
每一次重塑,顧則都滿頭大汗,咬緊牙關,但他一聲沒吭,眼里還全是興奮。
他說:「這雙腿一直都沒有知覺,如今能痛,那就代表有希望。」
看他這般,我更加迫切地想讓自己嗓子好起來,為他減輕一些痛苦。
時間轉瞬即逝,一周后,顧則雙腿重塑成功。
接下來就是激活。
這會更痛。
我把手機遞到顧則面前:【休息幾天,緩一緩。】
他嘴唇發白,但眼里驚喜溢滿:「好。」
安撫好顧則,我回了房間。
這一周我也沒閑著,一直在修復自己的喉嚨,如今能發出一些單音。
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恢復了。
摸著喉嚨,我又想到了陸競然。
好巧不巧,手機彈出一條熱搜。
是陸家在高價尋找名醫,很急的樣子。
不用想,肯定是為了陸競然。
想起那天,陸競然在那條街找我,我譏諷地勾了勾唇。
他多狠啊,因為那些莫須有的事就毫不猶豫將我毒啞。
我好歹在他身邊待了三年,一次又一次地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陸競然的體弱之癥也是天生的,很難調養,加上他毫無禁忌,難上加難。
他明明不能喝酒,卻為了讓自己和常人看起來無異,非得喝。
每一次都會頭疼欲裂,渾身難受。
每一次,都會來找我。
而如今沒了我,他活該受罪!
一想到如今陸競然渾身痛苦,我心情就好了兩分,嘴角不自覺勾起。
接下來幾天,在藥物的輔助下,我的喉嚨已經恢復。
也可以開始顧則的第二療程了。
可他公司好像出了事,這兩天他很忙。
我拉住保鏢,眼神詢問。
保鏢說:「少爺不是要和陸家搶那片水域嗎,陸家小太子爺怎麼也不肯松口,少爺忙著應付他。
「但孟小姐放心,陸競然不是我們少爺的對手,沒了孟小姐給他治病,他什麼都不是。」
我勾了勾嘴角,有些愉悅。
我打字:【顧則可以開始第二個療程了,你叫他忙完了來找我。】
保鏢神情興奮:「很快的,少爺為了收購那片水域,已經準備了很久了。」
說完,他匆匆走了。
我皺了皺眉。
顧則,準備了很久了?
可我才來沒多久。
壓下心里的疑惑,我耐心等著顧則回來。
陸競然的消息我也時刻關注著,其中有一條,迅速霸榜。
陸家和秦家聯姻了。
陸競然要娶秦妍。
那是不是證明,秦家會幫著陸競然對付顧則。
他倆不和已久,如今再加上秦家,顧則處境怕不太好。
我有些急,卻什麼也做不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人。
程意!
09
我約了程意出來,她的獸人仍跟著她,還牽著她的手,看起來很親昵。
程意看到我,長長地松了一口氣:「自唐家回去之后,我就一直找不到你的消息,可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