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沈夫人,我不想說得太多,您與老侯爺成親數十年,后院卻只有您一人,我想您比誰都懂,我為何一定要和離!」
她滿眼震顫,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麼,臉上的血色盡失。
良久,她恢復了理智仍不甘心地道:「那你也不能說不愛就不愛了,你瀟灑脫身,你可想過,若你離開,孺兒怎麼辦?」
我不容分說:「那您讓他去找柳云時,就沒想過他以后怎麼辦?我覺得您想過了,您料定即使最后鬧得我離開,沈孺終會沒事。」
沈孺滿懷期望地聽完,再也撐不住,昏了過去。
沈孺吐血、昏倒,她還是怕了,沈孺的反應比她預估得大。
她咬牙問我:「郭明竹,你一定要與孺兒和離,當真沒有半點轉圜余地?」
我堅定道:「是,您親手絕了我和沈孺的未來。按照當年的約定,只要他找了別人,我就與他和離,官府官印為憑,眾人眼見為證。」
我決絕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沈夫人。
她用手指著我,瘋狂地恨叫:「約定?約定!是約定給你的底氣嗎?郭明竹,你以為你還是將軍府的小姐嗎?你怎麼看不清形勢?擺不正自己的位置?過去你有爹娘兄長可以依靠,你現在能靠誰,你能靠的是孺兒,是沈府!」她不管不顧地扯開了我的痛處。
剛醒來的沈孺,聽到他娘這麼一說,難堪地又昏了過去。
06
八年前,諸多少年郎向我爹娘求娶于我。
急得十七歲的沈孺,把府上所有值錢的物件都搬來作為聘禮。
但僅是錢財是不夠的,我的哥哥們到處打探沈孺的過往和底細。
五哥的發小見了,對我五哥說:「別麻煩了,干脆我娶了明竹吧。
」
可他身份特殊,我五哥拒絕:「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動你。」
發小嘆氣離開。
見聘禮打動不了我爹,又有風聲傳出,五哥的發小要截胡。
沈孺真急了,他做出了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事。
他請了他所有的朋友當證人,當著我們全府的面,許諾終身只我一人,絕不納妾。
不僅如此,他還立下字據,若他一旦有了外心,找了別的女人,他許我和離,并按照我的嫁妝一比一進行賠償。
他先寫好了和離書,簽了字,遞給我,我只需簽上名字和日期即可。
此番舉動,誠意感天動地,終換來了我爹娘的認可,哥哥們的點頭。
也是這個舉動,讓我真的對他動了心。
只是比七寶還珍貴的少男心意,終是消失在了時間的長河里,消失在了不孕的煙云里。
但畢竟恩好八年,我做不到完全絕情。
這次和離,我做了兩個方案。
一封普通和離書,一簽兩寬。
我不要他的賠償,只拿走我的嫁妝。
但,沈夫人不惜觸我傷痛。
我確實沒爹沒娘,也沒哥哥們了。
他們在我成婚后的第七年,皆戰死沙場,為大盛朝換來百年和平。
我家是國家功臣,可在沈孺母眼里卻是,我沒了靠山,我好拿捏了。
也就是這一年,她開始活泛心思。
之前,她對我沒生,頗有怨言。
但因為我爹娘尚在,她明著并不怨我,還經常安慰我,晚點生好,身子壯實危險少。
爹娘去世后,她就換了臉。
從背后怨我轉到當面陰陽我。
不僅如此,她還鼓動沈孺納妾。
沈孺不允,她便作死作活。
沈孺漸漸不再出聲反對。
三個月前,她哭求沈孺,她說大夫說我倆能生,但誰知道是不是托詞?
她求沈孺就睡他表妹柳云一次,如果不中,她便放棄。
沈孺猶豫。
最后卻給了她娘驚喜,寵了柳云三晚。
一個多月后,柳云查出身孕。
她哈哈大笑:「孺兒啊,看吧,能生的女人,承寵三晚就夠了,你寵了郭明竹八年,她一次都沒懷,她就是不能下蛋,耽誤你多少年啊,我的兒,可憐啊,我的兒。」
沈孺沒反駁。
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從那天起,我和沈孺的婚姻明顯走向了結局。
看著沈夫人兇狠的臉,我知道不用再心軟!
我抬頭看了眼院外的大樹,樹上蹲著我的暗衛。
這是信號,他領命而去。
到底走上了這一步。
07
見我軟硬不吃,一直在外面偷聽的柳云急了。
她沖進來,不顧身子,跪倒在我面前,咣咣給我磕頭。
「明竹姐姐,要怪就怪我,您別為難老夫人和沈孺哥哥了。」
「您就允了我進府吧,我不是來破壞你和表哥的,我什麼都不求,只讓我進府就行,我不爭不搶,只會一心服侍您和表哥。」
「還有,我肚子里的孩兒,生下來就給您,以后我生的孩子都給您。」
她哭得梨花帶雨,沈夫人心疼不已,走過去把她扶起來,狠狠地看著我:「郭明竹,我沒想到你心狠至此,居然讓有孕的云兒跪你。」
「你是這世上最惡毒的女人,兒子,你該醒了。看看吧,只有云兒才是真心對你。」她聲嘶力竭。
沈孺被喊醒。
他睜開眼后,卻與她想的不一樣。
沒有為她們打抱不平,他冷靜異常,盯著我看,想在我臉上尋找,哪怕一絲毫我舍不得他的證據。
可惜,沒有。
沈孺急了,他推開他娘,推開柳云,眼睛紅了一片,哭著求我,這次不是技術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