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了,敏兒最喜碧色,還說過要給女兒備一千件碧色裙裳,生你哥哥后鬧了好一通脾氣。就屬她嬌氣,別的嬪妃若是生了皇子,肯定比生公主高興。」
「怪不得從前你不穿碧色,陰沉沉的,今日卻穿了。你正年輕,應多穿淺色衣裙。」
我垂頭,聲音漸弱:「兒臣知道了。兒臣從前哪是不想……」
貴妃把持后宮。
送到我宮中的東西,不能明面克扣太過,卻總是不合適的。
我從前,哪里有這樣上好靚麗的淺碧色衣裳可穿呢?
皇帝也想到了,要補償我一千件碧色衣裳和金銀珠寶。
我搖搖頭:「皇祖母教導兒臣,要為父皇分憂,不可奢侈浪費。若父皇也想讓母妃歡喜,便多出宮親近自然吧。」
「母妃說,父皇常在宮中,她連入父皇的夢都不能呢。」
皇帝眼眶微濕:「原來敏兒也念著朕。朕就知道,她理解朕的苦衷。」
皇帝對我父愛滿滿,親手推我到住持面前,對住持大為贊賞。
太后目露贊許。
我輕輕一笑。
你高興早了。
14
我向皇帝請求,常住臥佛寺。
皇帝本不答應,想接我回宮中,承接他滿溢的父愛。
我只道:「兒臣只怕離了佛氣,又變回渾渾噩噩啊!」
皇帝很快答應了,要為我在臥佛寺旁建公主府。日后出嫁,還可再建一座公主府。
他要的是神似他天真爛漫的初戀的乖女兒,而不是瘋癲的殘廢。
對我越好,越能滿足他對我母妃的彌補欲,并發泄曾屈服于馬家等世族的憋悶感。
太后的笑垮了一半。
這次來臥佛寺,她能察覺到,這里不再是她能隨意插手的地界,就連住持也不再完全順從她。
我不回宮,更是脫離了她的掌控。
我又向皇帝請求,允我不出嫁,帶發修行。
皇帝蹙眉,我悄聲解釋,我夢見母妃后開始有夢游之癥,也許是母妃在借我的身體懷念人間。
若是成了婚,日后再夢游,要如何向駙馬解釋呢?
皇帝火速答應了,他絕不允許他的女人可能和另一個男人躺在同一張榻上,哪怕只是一道意識。
畢竟,曾有一世,我為了迎合穿越女的鼓勵策略,假裝天真開朗。他瘋魔般認為我的母妃回來了,甚至直接殺掉了勸阻的貴妃。
太后的笑徹底垮了。
皇帝隨住持去感受佛氣。
太后不裝了,冷冷地看著我。
「持凝,你長本事了。你靠自己能得意多久?皇帝連你的名字都不一定記得。」
我也不裝了,嗤笑一聲。
「我早就告訴過皇祖母,不必為我的婚事操勞。皇祖母執意要管,那我只能斷絕后患。
「皇帝不記得我叫持凝,有什麼要緊?他記得敏兒的一顰一笑,而我是他們的女兒,和敏兒生得一樣,這才是要緊的。」
多世輪回,我哄騙皇帝不知多少回,什麼劇本都演過。
「我今日與皇帝所言,已經足夠給皇祖母面子。若皇祖母不肯給我顏面,下次我就反著說。」
太后氣得面頰發顫。
我疲倦地看著她,道:「皇祖母,和我慪氣有什麼意思呢?
「您老人家身子骨還硬朗著,有這時間,不再從被馬氏養廢的那群皇子里拔一個能頂事或夠聽話的出來,難不成真想讓馬氏的兒子尊您為太皇太后?」
太后不得不承認我說得有道理,指了我半天,自己憋屈地把手放下了。
「你沒有母族,皇祖母也是想幫你。」
我撐著臉頰,倦怠地抬眼:「不勞您費心。」
其實我有。
我母族世代清官,也是有忠仆的。
當年,我母親的一個庶弟在忠仆的舍命相助下,在邊疆活下來并長大了。
自馬家交還邊疆的兵權后,我的那位小舅舅改名換姓投身入軍,希望能以戰功出人頭地,如今已是邊疆有些威名的路將軍。
他是一把雙刃劍。
他曾與馬家聯合,要將他罪臣之后的出身徹底消滅。
也曾對我伸出援手,要將曾在邊疆辱他的馬家勢力斬草除根。
這一世,我已經找到他了。
馬家失勢,他自然樂意痛打落水狗,在書信中對我母親懷念得很。
明明他幼時,極為憎恨嬌養的嫡姐。
無所謂,能用就好。
皇帝和太后走了,留下一堆賞賜。
虞雪融探出個頭。
「殿下今日這身打扮,頗為稀奇。」
我閉目小憩。
「不好看?」
「好看的,若殿下不笑,便更好看。」
「人人都說我笑起來極美,你為何希望我不笑?」
「因為殿下今日在強顏歡笑,笑得也不像殿下了。」
我睜眼瞟她。
「我希望殿下的笑是真心實意的,那樣看著才不讓人心疼。」
【忍不了一點,一拳把老妖婆和油膩男打爆!】
【誰敢逼姐姐笑!上勾拳!下勾拳!左勾拳!右勾拳!掃堂腿!回旋踢!】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喏,殿下這樣笑才好看呢。」
我伸手一摸才發現。
我的嘴角翹起來了。
她蹭到我身邊:「真想一輩子瞧殿下這般笑。」
我復又閉目。
心緒卻難平。
九十九號。
我和你,是不會有一輩子的。
15
臥佛寺已是我的地盤,虞雪融在這逍遙自在,時不時帶著初梅翻墻到公主府。
程迎常常來看她,給她捎些外頭的時興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