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子妃。太子登基那日,身有殘疾的九皇子反了。混亂中,一柄利刃穿透我的胸口。太子身中數箭,卻笑得癲狂。「殘廢!你以為我死了,太子妃就是你的了嗎?」
意識消散前,我看見一向冷漠陰郁的九皇子跌下輪椅。
他一寸寸拖著殘軀,掙扎著將我攬入懷中,嗓音卑微到顫抖。
「求求你,別死……」
1
再次睜眼,我回到了剛進宮的那日。「公主可想好了,要選哪位皇子啊?」
東楚的皇帝捋了捋胡須,笑瞇瞇地看著我,言語間頗為自得。
前不久,北齊與東楚締結了停戰合約,以聯姻來表示永世交好之意。
而我就是被送來聯姻的北齊二公主,容嫣。
此刻,我面前站的是東楚所有已到適婚年齡的皇子。
我的目光從他們臉上緩慢逡巡而過,觸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時,不由一滯。
這人英俊不凡,眉宇間透著一股得色。
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風姿雅悅,能力出眾。
即便是在北齊,也少有人未聽過二皇子的美名。
賀基。
他便是我上一世的夫婿。
見我的眼神停駐在他臉上,賀基嘴角微微上揚,
只是下一秒,我便將目光毫不留戀地挪開了去,他剛凝起的笑容頓時消散。
我在找一個人。
終于,我的視線停留在了隊列最末的那個身影上——
身有腿疾的男子面色淡漠,只坐在輪椅上,冷眼看著一切,好似對什麼都不在意。
我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輕輕吐出兩個字。
「賀起。」
2
「皇上,我選九皇子,賀起。」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皇帝愣了半晌,微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頭。
「公主確定要選九皇子嗎?」
一旁的賀基神色一變,急不可耐地開了口。
「九弟雖然優秀,但他如今畢竟身有缺陷,公主還請三思。」
我心中微嗤。
賀基之所以會如此緊張,不過是看中了北齊能帶來的助力。
可惜上一世的我太過天真,還以為賀基是真心對我。
我又朝著皇帝鄭重行了一禮。
「在北齊時,我便對九皇子心生仰慕,如今既有機會,自當抓住機緣。」
賀基見我無視他,面上隱隱有些惱怒,眼眸中染上幾分不甘。
皇帝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
「你意已決,朕本不該再干預,但……九皇子的情況畢竟特殊。」
「這樣罷,你先在宮中住一段時日,和皇子們多接觸接觸。三個月后,若你心意改變,朕允你重新選擇。若你仍選九皇子,朕也自當成人之美。」
賀基舒了一口氣,其他皇子也神情各異。
唯有賀起,表情依舊木然,不悲不喜,似乎自己只是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3
其實,遠播到北齊的除了東楚二皇子賀基的美名,還有九皇子賀起的赫赫威名。
至少直到兩年前,還是如此。
賀起的母家是將軍世家,他十四歲便上了戰場。
少年戰神,一襲鮮衣金甲縱橫沙場,立下無數軍功,令北齊士兵聞風喪膽。
可兩年前,賀起于一場戰役中受傷昏迷,待他醒來后,雙腿卻失去了知覺,再也站不起來了。
皇帝尋遍了東楚最好的大夫,皆無醫治之法。
曾經最為奪目的年輕將星,一朝隕落。
上一世的盡頭,賀基的那句話讓我想明白許多事——
我死之前不久,皇帝已病入膏肓,賀基獨攬大權。
他趁著北齊王室內亂,撕毀合約,大軍長驅直入,我的母族遭受了滅頂之災。
賀基說,朝臣給的壓力太大,自己是出于無奈。
可當朝臣們想廢了我這個太子妃時,我看到了賀基眼里的搖擺。
是賀起進宮一趟,他方才改變了主意。
此外還有樁樁件件,悉數涌上心頭。
我恍然醒悟,護著我的,似乎一直是賀起。
4
我入宮已有幾日。
上輩子未曾留意到的事,此番因我有心幫助賀起,才明白他如今的處境有多糟糕。
從前,賀起是天之驕子,風頭比起如今的賀基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自從賀起的雙腿受傷后,一切都變了。
畢竟東宮之位,怎麼
也不可能落到一個殘廢的身上。
賀起的母親梅妃受不了打擊,郁郁寡歡,在那年冬天便撒手人寰了。
從那時起,賀起的性情變得愈發古怪。
據他府上的下人說,九皇子常常把自己關在房里,幾天不出來。有時房里會甚至傳出他自言自語,或是東西摔碎的聲音。
大家都說,九皇子一蹶不振,神智不清了。
「公主,您還是不要選他了吧……」
我的陪嫁丫鬟在得知這些舊事之后,害怕地縮了縮脖子。
「我瞧二皇子就很不錯,這幾日,他就差人往咱們宮里送了好些東西來。」
「可九皇子明明知道您選了他,卻還是對您不聞不問……」
我輕輕搖了搖頭,似對她說,又似對自己說。
「這回,我不會再選錯了。」
若是賀起當上了東楚的王,至少能最大程度保證我家人的平安。
何況,他上一世對我有恩,我也理當回報他。
賀起不找我,我就不能主動去找他嗎?
5
成年皇子皆住在宮外。
賀起的府邸離皇宮不遠,出了宮門,轉過幾個彎便到了。
府邸是賀起剛成年的時候皇上親賜的,上頭「寧親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