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敬重他為人,又心痛錯失人才,對沈怡和太傅頗有微詞。
如今沈太傅歸家休養,張侍郎倒是可扶持一把。
18
雪災已過,我又忙回太子府事務。
沈怡禁足中,府中也無其他人鬧事。
沈太傅前幾日頭包絹帛,手拄拐杖,顫顫巍巍地親至太子府,與太子交談幾個時辰。
出來時態度恭敬,見我都稱一聲太子妃。
此后,太子隔幾日便會去太傅府看望沈太傅,偶爾也會去沈怡院子留宿。
他亦不瞞我,聲如寒冰:「孤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19
太子接旨說是他地又現前朝余孽,要離京數日。
他才走兩日,太傅府里來報,老太太病重,想見沈怡。
我允許她回府三日。
第三日,我先后收到兩封密信。
我看后仰天長笑,真是天道有輪回,自作孽不可活。
沈怡歸來后說是身體抱恙,閉門不出院子。
待太子回府,沈怡也終于現身人前,她看似病氣已去,面色紅潤,身形也豐韻不少。
我和太子剛落座,沈怡的丫鬟就來報:「沈昭訓兩個多月未來月事,求太子妃請太醫。」
我哭笑不得,揮手讓人去請了。
太子毫不在意沈怡疑似有孕,他屏退左右:「孤查沈太傅已有些眉目,明日孤還要離京,你先將她養在一個妥善處,日后或許可用來牽制沈太傅。」
我點頭稱是。
20
深夜,我命人將沈怡抬出,直接送至那間關我四年的暗室。
我依照上一世的布置,一榻,一方幾,如廁用具在旁,分毫不差。
沈怡還在懵懂中,未徹底清醒。
我耐心與她解釋緣由:「沈昭訓,太子外出,命我照顧你和腹中胎兒。
」
「此處乃太子府中最安全之處,你且好生在此休養。」
我轉身即走。門在我身后合上,不漏進一絲光亮。
我才走幾步,里面傳來驚懼尖叫,我頓足片刻后離開。
此后,沈怡就被拘禁在暗室中養胎。
我并未將她綁在榻上,她可在方寸之地隨意行走。
我也未禁止她發聲,夜夜我聽著她的咒罵入眠。
我并不擔心她腹中胎兒,前世我時常被從里到外地折騰,孩子還能順利生產。
她更不會自尋死路,她還等著有朝一日能母儀天下。
如今沈怡已懷胎兩月,離生產至多不過八個月。
八個月對我的四年不見天日之苦,我真是心慈手軟。
事實上,才五月有余,沈怡腹中胎兒就要搶先落地,恰逢太子回京。
她躺在那里,肚子高鼓如山,神色瘋狂地對我說:「我一定要生個皇長子,以后他就是皇太孫。」
沈怡足足喊叫了一天一夜,最終生出個面如鬼魅的三足胎兒。
當場把接生婆嚇得倒地爬出屋子,語無倫次地跪地求饒。
即使我早有準備,也被嚇了一跳。
「把孩子抱進去給沈昭訓看。」我邊說邊走出產房。
里面傳來連綿不斷的尖叫聲,一聲高過一聲,直到最后漸漸地變成喃喃自語:「我生的是皇太孫,我以后要母儀天下……」
沈怡瘋了。
21
也不知道沈怡瘋在這個時候算不算好事。
太子回京,帶了大量沈太傅及其門下貪污受賄,貪墨賑災工程銀兩的罪證。
圣人震怒,沈太傅舉家入獄。
但是最關鍵的證據,沈太傅多年收受賄賂的賬簿還未找到,里面牽扯不少在朝官員。
圣人要求一定徹查。
我向太子請纓,帶著沈怡和那個怪嬰去見了獄中的柳氏。
柳氏看到沈怡就撲上來,沈怡看也沒看她,目光呆滯地自語:「我生的是皇太孫。」
「怡兒,你這是怎麼了。」她對我怒目而視,「是不是你這個賤人……」
我默不作聲,只將手中襁褓塞進她懷里。
柳氏不知所以地打開。
「啊!」她嚇得尖叫不已,雙手扔出襁褓,神色驚恐至極,如同見到鬼魅。
襁褓被拋至地上,露出嬰兒可怖的臉龐。
「這該算你的孫子還是外孫子?」我應該笑得有些惡毒。
「這是沈怡和沈景云的孩子,你猜為何是這般模樣?」
「當初沈怡急于懷孕,回太傅府要找人魚目混珠,沈景云說他對沈怡有男女之情,你也想以后做個皇太孫的祖母,所以同意了?你猜如果沈太傅知道,會不會答應你們?」
柳氏似乎意識到什麼,她整個人往后退,用手捂住耳朵。
「沈太傅這十年每年去寺廟祭拜幾日,你可知他祭拜的是何人?」
柳氏的身體抖得愈發厲害:「我……我不聽你胡言亂語。」
我步步緊逼,「你有否想過,十年前我為何會扮作男童?為何事發后,問遍所有前朝余孽都不知我下落?又為何沈太傅如此輕易能找到肖似我的沈怡?」
柳氏頻頻搖頭:「我不知,我什麼都不知。」
沈太傅對我一個幼童恨了兩世,必有多年前的舊事。我拜托殺手叔和他朋友找到當年知情人。
沈怡歸家第三日,我先后收到兩封密信。第一封就是被挖掘出的前塵往事和沈怡的身世。第二封則是太傅府里眼線送出沈景云和沈怡兄妹不倫的消息。
「沈夫人,我給你講個負心郎遷怒的故事吧。」
有位清貴人家的庶子,也是家里唯一的兒子,被記作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