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仍溫順跪在地上的楊清塵。
陛下臉上驚怒交織。
宮中寂靜,落針可聞。
陛下用力捏起楊清塵的下巴,讓其被迫仰頭:
「你敢騙我!來人!將他……」
楊清塵緩慢抬頭。
對視間,眼波動人,臉上的紅痕更是惹人憐惜。
「……罷了!」
陛下怒氣沖沖地甩袖,徑直去到蘇明學的宮殿。
此后幾日。
陛下再未傳喚楊清塵。
宮中之人俱是捧高踩低。
楊清塵不再蒙受君恩的消息傳遍后宮后。
漸漸地,她的殿內連炭火也不供了。
蘇明學恰在此時來訪。
他身穿錦袍,帶了一批太監來到楊清塵的宮里。
「聽聞楊小姐生性淫蕩,故意勾引陛下?
「不知我身后這麼多男人,是否能夠令楊小姐滿意?」
說話間。
那幾個老宦官一臉淫笑地湊近楊清塵,伸手撕開楊清塵單薄的衣衫。
「砰!」
宮門外傳出一聲巨響。
眾人皆張望過去。
只見木門被陛下一腳踹開。
「陛下,您……您怎麼來了?」
看清楚宮中的景象。
陛下的臉瞬間陰了下去。
14
宦官被侍衛拿刀橫在脖子上,嚇得不敢動彈。
陛下親手扶起楊清塵。
看著楊清塵落下清淚,無助地收攏破碎的衣衫。
陛下眼風疾厲地掃向蘇明學,喝道:
「誰許你動她!」
陛下眼里的恨意令蘇明學心驚,他愣愣地后退一步。
隨后。
他的臉上漸漸涌現出不甘,握著雙拳的手開始發抖:
「陛下……你喜歡她?可你明明說過,你心悅我……」
陛下只是掀了掀嘴角,不耐道:
「朕何時說過這話?你什麼身份,也配得上朕的喜歡!」
「你前世……明明……」
蘇明學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
他再次抬頭時,眼眶發紅:
「敢問陛下,在您心中,我是什麼?」
「你是什麼?你只是我腳邊的一條狗!」
蘇明學發燙的大腦一下子冷卻下來。
陛下一腳踹上蘇明學的胸口:
「區區一個玩意而已,還如此善妒,你根本比不上清塵的一根手指!」
蘇明學跪在地上,似是冷極了,渾身發顫。
他怔怔地抬頭。
入目的卻是陛下將楊清塵攬入懷中,溫聲安慰的場景。
半晌。
蘇明學佝僂著叩首,嘴里說道:
「是……陛下。」
當晚。
陛下宿在了楊清塵的宮殿里。
隨后一旨令下。
將楊清塵封為皇后。
朝臣竟也沒什麼反對聲。
寵幸女人,總比玩弄男人強得多。
只是,朝堂上,總有人向狀元郎投去幸災樂禍的目光。
如今陛下有了新歡。
蘇明學這個舊愛,自然就成了京城內的笑話了。
何況蘇明學還曾仗著陛下喜愛,將朝臣得罪了個遍。
自然人人嫌憎。
二月初的時候。
又下了一場大雪。
東風肅殺,凍傷行人。
各地再次遭受雪災,京城外的難民越來越多。
盡管城外搭起了粥棚,但這遠遠不夠難民溫飽。
賑災的銀兩拖了幾個月,遲遲未下。
陛下渾然不把這當回事。
蘇明學更是將自己的郁氣全部發泄在難民身上,直言道:
「哪年不死人,為何非要朝廷賑災?再說,就算遭受天災,百姓不也照樣可以賣妻賣兒,繳納賦稅嗎?」
王御史再次勸諫。
又被狀元郎駁回:「王御史何故危言聳聽!一群愚民,鬧不出什麼動靜的!」
蘇明學十分篤定災民不會鬧出大事。
畢竟這片大地上的百姓,自古便是溫馴聽話。
而且上一世,難民也并沒有鬧事。
王御史對著陛下長跪不起:「請陛下三思!」
凌厲的風擦過王御史的側臉,登時刮出一道血痕。
扔出玉印的陛下陰沉著臉:
「愛卿聽不懂人話不成?來人,打!給我狠狠地打!」
禁軍手中沉重的木板落落在皮肉上。
枯燥而單一的木板聲中。
無數官員為王御史發聲,浩浩蕩蕩跪了一地。
陛下高坐在龍椅之上,理都不理,任那些老胳膊老腿跪在冰涼的大殿。
漸漸地。
王御史的牙關松動,發出一聲呻吟。
板子一落。
王御史哭號道:「陛下,務避佞人之讒!」
落了第二下。
王御史叫喊聲愈大:「陛下!難民之困,宜速解之!以維國本!」
板子落第三下的時候,王御史的喊聲低了:
「陛下可知……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板子落了第四下。
他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天欲……亡我大魏……」
脖子一歪,王御史斷了氣。
他官袍上的衣料混著血水,牢牢粘在身上,逐漸變硬,凝固成冰。
皇上無趣地撇了撇手。
「無事了吧?退朝。」
一陣陰冷氣息涌入大殿。
百官遍體生寒,皆覺齒冷,思及王御史的遺言,不禁自問:
【天真要亡我大魏嗎?】
下了朝。
陛下直奔楊清塵的宮殿。
他總覺得楊清塵身上總有一種溫順的魔力,能夠讓他感到平靜。
第二日。
想到那些臉上皺紋溝壑縱橫的老臣,陛下心里不免煩躁,揮手道:
「今日早朝免了。」
陛下沉浸在溫柔鄉中整整一個月。
這一個月,他都沒有上朝,而是和楊清塵日夜相伴,尋歡作樂。
直到。
楊清塵突然嘔吐,被查出有孕。
這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
陛下高興地賞了在場的所有御醫。
楊清塵診出喜脈時,蘇明學也在宮殿一角。
他大驚地后退一步,嘴里喃喃道:「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