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正在清點，見我和顧盛澤來了，指著大娘那個掉了漆的首飾盒說：

「是不是這個？」

我連忙點頭，拿著正要離開，又來了幾個認領的苦主。

雖然被搶的銀錢大部分都被土匪揮霍了，但是物件還能留下點。

苦主們感恩戴德，對于百姓來說，能追回一點也許就能救他們的命。

就像是當初的我一樣。

「你們別感謝我，感謝顧大人，是顧大人堅持把東西從山上抬下來，這麼多年，顧大人一直都是如此，還記得清河縣土匪被剿滅多年了，顧大人不顧自己受傷，還執意追回呢！對了，白姑娘，你是不是也是清河縣人？」

14

小鎮地處偏僻，天氣詭異，夏季時經常會有霹雷，霹雷擊中樹木會引起山火。

可沒想到，霹雷竟然擊中了我小小的首飾店。

天火熊熊燃燒，我只搶救出來少量的首飾。

那些可是我唯一的財產了。

我欲哭無淚。

算命先生不是說我只要沖喜往后都是好日子了嗎？

怎麼還是出了這事？

我癱坐在地上，看著遠處跑來一人。

沖進了火場。

因為他動作太快，大家都沒反應過來。

那一閃而過的人影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這時小五氣喘吁吁地追了過來，我攔住他：「小五，剛才的是顧大人？」

小五沒理我，還想沖著火場說什麼，但片刻又猛然回過頭來：「白姑娘，你沒事？」

我渾身上下都被熏成了黑色，但沒有受傷。

然后立刻沖著火場喊：「顧大人，白姑娘沒事！」

等顧盛澤出來的時候，他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紅色的飛魚服被燒出了不少洞，臉也熏得黑黢黢。

可那雙眼睛亮得可怕，見到我后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就手足無措起來。

他搖搖晃晃地癱坐在地上，好像斷了線的木偶。

「他，這是怎麼了？」

小五嘆了口氣：「白姑娘你別擔心，這是顧大人五年前留下的后遺癥。

「那時候我雖然還沒當錦衣衛，但是聽說顧大人為了查案隱居在小山村里，有次有人墜崖，顧大人搜尋了三天三夜都沒有找到尸首，回家的時候又發現屋子被大火燒沒了。

「那天顧大人就像這樣癱坐了許久，后來查案，只要有火災，顧大人就會發瘋。大概是受到了刺激。

「說句不合適的話，幸虧后來顧大人因公失憶，但再看到顧大人還是會有反應。只不過這次因為擔心白姑娘，又嚴重了。」

15

我心跳如鼓，原來在知道我死之后，顧盛澤的反應那麼強烈？

是不是他對我也有情？

他靠著墻根，雙臂抱膝。

感受到我的靠近，他抬起頭，一向銳利機敏的眸子此刻被茫然無措取代。

見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輕輕叫著他的名字，然后他有了些許反應，我再接再厲，顧盛澤雙手顫抖，一把摟住了我。

我嘆了口氣，明明我的店鋪被燒了，可我還要安慰顧盛澤。

「娘子……」

深情的囈語后是帶著哭腔的尾音。

我愣住了，語氣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你是，在叫我嗎？」

「嗯。」

他埋在我脖頸，聲音有些發悶。

「我是誰？」

「白薇薇……」

第二天醒來，我還不敢相信昨晚發生的事情。

原來顧盛澤他是喜歡我的，他沒有忘！

壓在我心口的大石頭稍稍搬起，我特意梳洗打扮好，想去縣衙再確定一下。

畢竟當初是乘人之危奪了顧盛澤的清白，雖然也算是救了他的命，但挾恩圖報的事情我也干了。

可是等我來到縣衙，看到的卻是顧盛澤親昵地和一個女子在一起。

16

那女子身材高挑，長得美艷不可方物。

她衣著華麗，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姐。

郎才女貌，和顧盛澤倒是很般配。

女子一點都不忸怩，她指著顧盛澤被燒毀的飛魚服笑得開心。

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顧盛澤居然紅了臉，嗔怒了她一句。

女子沒停，顧盛澤不耐煩地伸手捂她的嘴。

我見過隔壁酒肆的老板娘和老板就是這樣相處，只有老夫老妻才能有的狀態。

我躲在拐角，看著兩人說說笑笑地騎馬出了城。

那女子騎術精湛，裙擺獵獵作響，整個人自信又高貴。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路過的剎那，她轉頭看向了我，還沖我笑了笑。

我腦海中就四個字：天香國色。

等兩人看不到了，我才從角落里出來，正巧碰到了小五。

「白姑娘你來找顧大人的嗎？他有事出城了。」

我心不在焉：「我知道……我不是找他，我想問問你，你們顧大人真的失憶了嗎？」

小五不解：「當然了，當初御醫都給大人診治過，不能作假。」

「你們大人成親了？」

「顧大人對外說他成親了，謝絕了很多提親，但我一直沒有見過他的娘子……」

小五有些為難，突然他想起什麼，「對了，我有幾次路過顧家人的宅子，見過里面出來過一個漂亮的女子，我覺得那應該就是顧大人的娘子吧。」

我又問了小五女子的長相，應該就是剛才見到的高挑女子。

我心里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失落是有的，可又覺得這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