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屁股坐上去,燙得我一下子蹦了起來。
眼看再熬一晚就要歸寧,我早早睡下,準備明早回家好好跟爹娘問個清楚,婚事背后到底有什麼貓膩。
半夜忽然被人晃醒。
孟瀾跟鬼似的潛入我的房里,說:「你家好像有動靜。」
我急忙披衣起身,跟他去了東院,發現家里燈火通明,人聲不斷。
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翻過院墻去探聽,讓我在原地等著。
不多時便回來了。
「皇上剛剛下旨,命岳父前往玉門戍守邊關,岳母隨行,即刻動身,無詔不得回京。」
「為何?」
邊關已多年無戰事,爹爹年事已高,既無外敵進攻,皇帝為何讓爹出征?
而且偏偏選在我歸寧的前一晚,夜半下旨,讓爹娘即刻出發,分明故意不讓我們相見。
這樣一想,我便明白了。
我沒有參加選秀,觸怒龍顏,皇帝要讓謝家得到教訓。
「我想見爹娘,能過去嗎?」
「能。」孟瀾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宮里的人在我家守著,我們不能堂而皇之地過去,幸虧孟瀾有先見之明,從我家順了一套丫鬟、一套小廝的衣物,帶著我從墻院翻過去。
爹娘見我們忽然出現,又驚又喜,接著又哭了。
我跪在他們面前磕頭:
「爹娘霍上命運前程為我換來的親事,女兒定會好好珍惜,和孟瀾好好相處,請爹娘放心。」
孟瀾也說了些請他們好生珍重、會好好照顧我之類的話。
回去后,我抽一把鼻涕,警告孟瀾:
「剛才那些話是哄爹娘開心的,你千萬別當真,我對這門親事還是很有意見的。」
孟瀾:「……」
7
天亮后,我和孟瀾又回了趟謝府。
爹娘不在家,我便是主子,囑咐他們把爹娘的屋舍每日都打掃干凈,院子的花要好好養。
這樣將來爹娘回來那日,就能立馬住進一塵不染的屋子,看見開得五顏六色的花。
孟瀾在屋檐下看書,豎起大拇指:「沒想到啊小揪揪,這麼能干,還以為你只會哭呢。」
「孟三!」我拿著大掃把滿院子追他。
結果狗子以為喊它的名字,過來跟著添亂,我怕踩著狗子,不小心被自己絆倒,正好趴到孟瀾的胸膛上。
當時就是,很丟人。
鎮國公喬遷新居,給侯府下了帖子。
孟瀾找人給我定做了新衣裳,剛到宴席上,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那便是謝家小姐、孟府的侯夫人?竟是這等絕色。」
「怪不得被看上了,那模樣身段,我一個女的都喜歡。」
不遠處有個青袍玉帶的年輕男子,五官俊秀,舉止文雅,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悄悄拽孟瀾的袖子:「那人是誰?」
孟瀾瞥他一眼:「一個傻瓜。」
接著挑眉問我;「你竟不認識?」
我怎麼會認識,我又沒見過
落座后,我又聽到他們嘀嘀咕咕,隱隱提到「退婚」二字。
我好奇心起,問孟瀾:「喂,誰被退婚了?」
他戳我鼻子:「少聽他們胡說八道。」
我越發覺得事情像真的了,嘆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這種事倒霉的往往是女子,希望她堅強些。」
孟瀾簡直不能更贊同,拍拍我的肩膀:「娘子說得有理。」
宴席上觥籌交錯,我不喜酒味,隨便找了借口去荷塘邊散步。
竟又看見了那個青衫玉帶的男子,手上搖著一把折扇。
他隔著幾步淺淺作揖,喚我:「謝妹妹,別來無恙。
」
我這才驚覺:「你是鐘少爺?」
他點頭應了:「謝妹妹,可否進一步說話?」
荷塘邊沒什麼人,最多幾個丫鬟行色匆匆地走過。
他要借一步說話,顯然是想去個更隱蔽的地方。
我覺得不妥。
如今我的身份是侯夫人,與鐘紹軒孤男寡女在一處,若被人誤會,或被有心人編排,不僅我丟人,也給謝家和孟家丟人。?
「事無不可對人言,鐘大人在這里說便是。」
他支支吾吾不肯說,我扭頭就走。
鐘紹軒在背后急道:
「我不是故意退婚的,我有難言之隱!」
「謝妹妹,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妻的,可我剛下完聘禮,陛下就讓我回翰林院待職了。」
「你知道待職是什麼意思嗎?狀元聽著風光,可這一屆一屆的進狀元榜眼有多少?有人在翰林院抄了一輩子書,熬到白頭都沒做上官。」
「我們家不像侯府能爵位世襲,如果不跟你退婚,我這輩子就完了啊!」
原來背后竟有這樣的隱情。
鐘紹軒退婚,而我又寧死不愿嫁給孟瀾,爹娘為了讓我避免被選秀的命運,只好先把我騙上孟瀾的花轎。
他們本想等我歸寧時再解釋,沒想到離開得太匆忙,根本來不及說。
想到自己曾憧憬著嫁給鐘紹軒,只覺得可笑又荒唐。
我清了清聲,道:「嫁娶本就是你情我愿之事,謝家沒有怪罪,鐘大人也不必解釋。」
滿池蓮花散著幽幽香氣,鐘紹軒聽聞我的話,神色黯然。
「可是謝將軍說過,你是鐘意我的。」
「謝妹妹,實不相瞞。」
他往前逼近兩步,折扇帶起起的風吹散我的鬢發。
「今日見你,我后悔了。
」
8
許是喝過酒的緣故,我站立不穩,怒道:「你既退了婚,又跟我說這些話,不覺得可笑嗎?」
鐘紹軒不依不饒:「你對孟侯爺根本沒有感情,不過是無奈之下的選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