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本來都已經傷痕累累了，聽到銀屏的吶喊，全都精神一振，齊聲怒吼：「想見夫人，就先從我們尸體上踏過去！」

我看出來了。

那個姨姨是個壞女人，她想欺負阿娘。

我不要躲起來當膽小鬼，我也要保護阿娘！

7

我猛地沖到那個壞女人面前，用盡吃奶的力氣狠狠推了她一把：「讓你欺負我阿娘，壞女人！」

她猝不及防摔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頭發都亂了。

我哈哈大笑起來。

壞女人氣瘋了，尖叫一聲，就要撲過來抓我，可我就像泥鰍一樣靈活，一次又一次躲過了。可我還是太小啦，被她們追到了假山上。

孔嬤嬤和銀屏都急了：「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我家小姐！」

壞女人氣得跺腳：「動了又怎麼樣？她敢對我不敬，以下犯上，必須懲戒！反正婆母早就看這個臭丫頭不順眼了！」

那些人圍住我，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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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斷往后退，身后就是假山的山頂崖邊。

孔嬤嬤笑著朝我招手，聲音都在顫抖：「寧寧，乖孩子，別再往后退了，咱不怕他們……快過來，到嬤嬤這里來。」

我搖頭。

阿娘說過的，戰場之上，絕不向敵人投降。

壞女人欺負阿娘，就是我的敵人，我也不會投降的。

我彎起眼睛，朝孔嬤嬤笑了笑，轉頭就跳了下去。

四周有凄厲的尖叫聲響起。

狂風在我耳邊劃過。

我一點都不害怕，甚至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只鳥兒，在空中飛了起來……

離地面越來越近時，有人飛過來接住了我，他抱著我，平平穩穩落在了地上。

我躲在他懷里，仰著頭好奇地打量他。

是個跟阿爹一樣好看的叔叔。

他低頭對我笑，像太陽一樣：「寧寧別怕，我是你阿娘的兄長，是你的衛叔叔。」

原來他就是衛叔叔。

是阿娘口中那個在戰場上戰無不勝的大將軍。

我伸出小短手，抱住他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衛叔叔，他們都是壞人，都來欺負阿娘，阿爹欺負阿娘，壞女人也欺負阿娘……」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就好像……終于找到了靠山一樣。

8

壞女人終于被趕走了。

衛叔叔來了，外祖母也來了。

孔嬤嬤領著他們去見阿娘。

阿娘還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臉色很白很白，都快白得透明了，就好像風輕輕一吹，就會被吹散一樣。

外祖母只看了阿娘一眼，眼淚就落了下來。

衛叔叔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看著阿娘，像是難過到了極點，眼眶通紅，雙手緊緊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過了片刻，他大步走了出去。

孔嬤嬤在外祖母腳邊長跪不起，哭喊著說自己有罪，沒有保護好姑娘。

外祖母眼中含著一點淚光，讓孔嬤嬤起來：「不怪你，是我瞎了眼，沒看出來陸瑾安居然是個人皮獸心的卑劣之人！」

外祖母帶來了一個年輕的大夫，聽說是個神醫，能跟閻王爺搶人的那種神醫。

銀屏激動得臉都紅了，對我說：「小姐，夫人有救了，夫人馬上就會好起來了！」

我趴在床邊，偏頭看著阿娘，心里也開心極了。

阿娘終于要醒了。

我真的好想好想阿娘啊。

但神醫臉色卻很不好，語氣很淡地說：「夫人的傷拖太久了，病情十分危急，即便是我，也沒有太多把握。

」

他看向外祖母：「這針下去，九死一生，老夫人想好。」

外祖母沉默了，死死握著龍頭拐杖，手在顫抖，她聲音卻很沉穩，斬釘截鐵道：「下針！」

神醫正準備下針時，阿爹瘋了一樣從外面沖進來。

他變得都不像我熟悉的那個阿爹了。

披頭散發，嘴角也被打腫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像是剛被人揍了一頓。

看到阿娘安靜地躺在床上，阿爹突然就停下腳步，不敢再靠近了。

他閉了閉眼睛，又睜開眼看向阿娘。

阿娘還是一動不動。

阿爹臉色煞白，眼睛紅得滴血，身體像風中的殘葉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他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到阿娘床前。

就在他要伸手去握阿娘的手時，外祖母冷冷喝道：「把他給我拉開！」

兩個小廝一左一右抱住阿爹的手，就要把他拖走。

阿爹激烈地反抗，他把兩個小廝都打趴在地上，又往床邊撲去，想去拉阿娘的手。

衛叔叔出手了，他死死將阿爹按住：「陸瑾安你發什麼瘋？你早死哪去了？這時候在這惺惺作態，惡心至極！」

阿爹沒說話，他看著阿娘的方向，狼狽又可憐，好像外面小巷子里的流浪狗。

外祖母說道：「陸大人好大的威風啊，你新娶的嬌妻前腳剛來我遙遙的院子打砸完，你后腳又來補刀，是嫌我女兒還沒死透，要親手送她上路嗎？」

阿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眼淚滑落了下來。

他啞著嗓子說：「我不知道……」

他說不下去了。

9

神醫開始下針了。

那些針又細又多，阿娘該多疼啊。

一開始阿娘還沒反應，漸漸地，她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般輕輕抖動了起來，屋子里安靜極了，大家眼睛一眨不眨，緊緊盯著阿娘。

阿娘突然坐了起來，俯在床沿，吐出幾口黑血。

外祖母拐杖「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