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遲的時候,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傅宴開的朋友打過來的,他說:「嫂子,二哥喝醉了,你來接一下。」
旁邊有人急切地提醒他:「你二逼吧!嫂子是啞巴,不會說話的,你讓她怎麼回答你!」
「哦哦。」他的音調染上了幾分尷尬,「嫂子,不好意思啊,你能不能來接,發個信息過來唄?」
我原本不想理的。
但可能是因為快死了,那些壓抑許久的渴望,突然都沖了上來。
我想盡快跟傅宴開離婚。
他應該也會同意的。
只是現在離婚還有個冷靜期,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但對我來說,太珍貴了。
我想在生前就跟傅宴開斷得干干凈凈。
死后也不用做傅家的鬼。
所以,我去把傅宴開接回了家。
他喝得很醉,乖乖地躺在沙發上。
以往這種時候,我都會去廚房給他煮一碗醒酒湯。
然后幫他換好衣服,扶他去床上睡覺。
但今天,我只是靜靜地坐在邊上。
我在等他清醒,然后立刻跟他提出離婚。
06
傅宴開從小嬌生慣養,婚后又被我照顧得很好。
在沙發上躺了一小會兒,他就覺得不舒服,皺著眉坐了起來。
我定定地看著他。
大概是我此刻的眼神太冷了,猛然四目相對,傅宴開愣了一下,好似酒意都清醒了幾分。
「你盯著我干嗎?」他有些不耐煩地問。
我給他打手語:「我們離婚吧!」
傅宴開看不懂。
共同生活的這一年,他對我了解甚少。
那些稍微復雜一點的手語,或者不常用到的,他都看不懂。
因為,從未想過去了解。
我忍不住在心底冷笑了一聲:【跟傻杯溝通真是費勁。
】
傅宴開:「......」
我轉而拿起手機,打下一行字給他看。
傅宴開的酒意還未全醒,乍然間看到離婚這兩個字,他有點蒙:「離婚?誰跟誰離婚?」
我指指他,然后又指指自己。
這下,傅宴開總算明白過來了。
可他不敢相信,我一個啞巴,居然敢跟他提離婚。
尤其,我這個啞巴背后沒人撐腰。
我爸很早就過世了,我媽如今重病在床。
家里的那些親戚,早些年想從我媽手里搶我家的財產。
失敗后,一直記恨著我們母女。
除了我媽,基本上沒人在意我的死活。
所以傅宴開想不明白,我這樣的人,居然敢跟他提離婚。
他氣笑了:「你不會以為,跟我離了婚,還會有大把的男人等著你挑吧?」
我搖搖頭,但眼神依然堅定。
傅宴開更氣了:「好,你要離婚我同意,但之前說好的那些事,一概不許變,你家的注資,也不可能退。」
我點頭。
就當那些錢是用來買我媽這一年多的開心。
雖然耗資大了點,但買賣已成,也沒有要人退回來的道理。
傅宴開對我的行為表達了十二萬分的疑惑,他甚至連說話語速都變慢了:「書覓,你......為什麼突然要離婚?」
這個問題,本該第一時間問的。
倘若他對我有一點點感情。
正因為不愛,所以他先表達了他的氣憤,然后才詢問緣由。
我沒有回答,只是對他笑了笑。
起身之際,傅宴開卻一把攥住我的手腕,重復問道:「為什麼突然非要離婚?」
損失巨大,沒有原因,就這麼突然提了離婚。
他應該是被眾星捧月慣了,所以無法接受被一個啞巴給甩了。
但如果仔細想一下,他就應該高興。
離了婚,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宋梔在一起。
婚禮、名分,所有宋梔想要的,他終于都能給。
多好啊!
07
還記得傅家剛上門提親時,我也曾想過要跟傅宴開好好過日子。
就算沒有愛情,能相敬如賓安安穩穩一輩子,也是好的。
外人只看到我們家現在很有錢,卻不知道我爸剛走的時候,我和我媽差點被人害死。
而我,也是在那一次之后,才成了啞巴。
我媽總擔心沒人要我,更擔心我婚后會受欺負。
所以她傾盡一切去幫傅家,幫傅宴開,只希望我婚后能過得開心點,再開心點。
可惜啊,婚禮那天,我就受盡了難堪。
我也曾跟傅宴開提過,希望他能跟宋梔去交涉一下,讓宋梔把那條朋友圈置頂給刪了。
但傅宴開說:「別人要發什麼是別人的自由,你憑什麼去管她?」
「還有,我做什麼,不做什麼,也是我的自由,你不要來管我。」
我就是從那一刻意識到,傅宴開這種人,連跟我相敬如賓的資格都沒有。
后來,我也再沒有管過他。
只是在傅宴開看來,我的存在,就是對他的一種約束。
幸好,現在這種約束也要解除了。
【傅宴開,我要死了,你終于自由了。】
我的心聲落下,傅宴開攥著我的手,突然松開了。
他的眼神里全是震驚。
但我不知道他聽到了我的心聲。
還慶幸他不再追問離婚的原因,我也正好不用解釋。
畢竟他不愛我,不關心我,我死不死的,他又有什麼好在乎的呢?
說得多了,反而掉價。
我轉身,一步一步朝著樓上臥室走去。
每走一步,就忍不住嘆息一句——
【可惜了他那張臉,要是人品再好點,就無敵了。】
【宋梔也沒有多愛他吧,要不然,怎麼舍得讓他背負出軌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