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殷不熹不在意,他帶我去山澗捉螢火蟲,在我受傷時日夜守在我身邊。
軍營里只有他把我當個女人。
我和殷不熹私定終身時,他為我許諾。
「我殷不熹發誓,此生只愛陳蕓胡一人。」
可是一切從舉兵前一個月,他在戰場上救下梁圓圓起,都變了。
我嘆了口氣。
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我亦不是尋常女子,他脫得,我也脫得。
4
第二日早朝時分,康公公果然來了。
我一夜未眠,早已穿戴整齊等候多時。
「娘娘,陛下叫您去呢。」
「康公公,不必叫娘娘了,我與陛下尚未成婚,不合禮數。」
康公公沒敢說話,只是低著頭。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我一入殿,萬般目光便聚集在我身上。
當然,最強烈的,還是上位者殷不熹。
「人已經來了,眾卿有什麼便說罷。」
殷不熹話音剛落,滿朝文武百官悉數跪了下來。
「請皇上封娘娘為后!」
殷不熹臉色一黑,眉毛高挑,盯著我。
我亦不甘示弱直勾勾地看著他。
原我以為,這朝中只有過半人數愿為我「逼宮」。
看來,除了殷不熹,誰都不想讓梁圓圓坐上這個皇后的位置。
「陳蕓胡!你身為后宮嬪妃,伙同前朝官員,逼朕行封?」
殷不熹聲音低沉,盡顯帝王威嚴。
「陛下錯怪。」
「其一,草民并非后宮嬪妃。」
「其二,草民昨日被陛下禁足冷宮,何有機會勾結前朝官員?」
「其三,草民并不想當皇后。」
此話一出,我收到了所有人探究的目光。
殷不熹從龍椅上下來,走到我面前。
「那你說說,你想要什麼?」
「我想向陛下討個官職,朝中正缺冀云將軍,望陛下成全。
」
我說得委婉,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
殷不熹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
「何有女人做將軍之說?」
還沒等我開口,和我同上戰場的戰友秦昭站了出來。
「陛下,娘……陳蕓胡她,與我們同上戰場殺敵,陣前沖鋒永遠是第一個,按軍功也該封將軍!」
秦昭話一出,接二連三的官員開始站出來為我說話。
「陛下,陳蕓胡孤身一人夜襲敵營,取敵將項上人頭,功不可沒,望陛下封將!」
「陳蕓胡隨陛下起義,開學堂,舉科舉,為儒生辟路,請陛下成全!」
每說一句,殷不熹就臉上黑一分。
「眾卿的意思是,功勞全都是娘娘一人?」
「那朕這皇位,娘娘來坐好了?」
殷不熹生氣了,他從前在我面前很少生氣。
但每次生氣,我都想方設法地去哄他。
這一次,我可不想再忍了。
「陛下此言,寒了多少人的心?」
「論功行賞,本就是治國應有之舉,若皇上今日不允,豈不是一人獨攬了所有的功勞。」
「那在軍中,會有兵士為您效力嗎?」
「在部中,會有人盡心盡力辦事嗎?」
在我身后,朝中百官跪著齊聲道:
「請陛下封陳蕓胡為冀云將軍!」
我抬頭直直望向他眼睛,那里面全是戒備。
最終他還是在滿朝官員的逼迫下松了口。
「既然眾卿都這麼說,那就封陳蕓胡為冀云將軍。」
「謝陛下。」
我恭敬地行禮。
退朝后,我與秦昭同往宮外。
「咋樣,需不需要我叫人來幫你搬東西?」
秦昭大大咧咧慣了,還以為我們在軍營呢。
「我叫你,你敢進后宮嗎?當心上面那位。」
他滿不在意地切了一聲。
「嗐,那有啥,事出有因,陛下和我們同生共死這麼久了,這麼點兒小事兒我不信他要罰我。
」
我笑了笑。
「你太年輕了,小伙子。」
「誒你……」
秦昭話還沒說完,就被康公公打斷了。
「將軍,陛下請您去養心殿一趟。」
5
這次我去,梁圓圓并不在。
美人不在懷,臉色都沉重幾分。
「陛下找我何事?」
殷不熹舒展了神色,向我靠近,被我躲開了。
「陛下,你我君臣,禮數不能忘。」
他剛緩和的怒意又被激發。
「蕓胡!你到底什麼意思?」
「今天上朝,刻意讓那些朝臣給我好看?」
「那些人都是你的人?」
我笑了出來。
我原以為他叫我來,或許還能想著我們二人之間的感情。
結果卻是怕我功高蓋主,壓了他一頭。
「陛下,什麼我的人,既然他們是朝臣,自然是陛下的人。」
「況且今日早朝,眾同僚所說可有半分虛假?」
「臣只是,想做臣自己想做的事。」
殷不熹不耐煩地打斷我。
「你想做什麼?你從前不是說,為將軍平反后就要嫁給我嗎?」
「那陛下呢?從前不也說只愛我一人?」
殷不熹沉默半晌,才又開口。
「她不一樣。」
我冷哼一聲。
「臣明白,臣退了。」
「陳蕓胡!」
「陛下還有何事?」
「你最好別打圓圓的主意。」
我大笑一聲,徑直離開了。
殷不熹,你最好還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6
殷不熹雖如了我的意,將我封了殷云將軍,卻不敢把兵權交到我手上。
我現在是徒有名號,手底下一個可差遣的人都沒有。
不過我從一開始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所以宴請了昔日的好友一聚。
我是武將出身,自然多的是武將好友。
但令我意外的是,從前在軍營里的軍師杜如光,為我帶來了不少文官同僚。
我同武官喝酒聊兵法,亦同文官聊詩詞歌賦。
當朝戶部尚書周彤壓低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