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有天知道，我憋得老辛苦了。

可怎麼一遇上紀堯，我這嘴就嘚吧嘚吧不聽使喚，啥話都往外抖？

他滿眼嫌惡，聲色俱寒：「你說的最好是真的。」

我使勁點頭，如小雞啄米。

「我都如實說了，你能放了我不？」

他勾唇一笑，看我的眼神如看死人一般。

「你說呢？」

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氣氛冷到極致。

我不覺滾動喉嚨：「不……不能吧。」

據我所知，紀堯此人睚眥必報，最是陰狠。

曾有一名舞姬，在宴席上潑了他一身酒。

他便當著眾多賓客的面，砍斷她一只手。

別問我為何會知道，問就是那晚我偽裝在人群中執行任務，親眼見到的。

我，不僅看了他的身子，還出言調戲他。

怎麼看都比潑酒更嚴重。

想來我的下場也只會比她更慘。

三十六計，走為上。

5

手摸到藏在暗兜的匕首，費力地割著繩索。

防止他發現動靜，我主動開口求饒。

「小侯爺，我雖意外看了你的身子，可您又沒什麼損失。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我吧。」

他勃然變色，跟被踩了尾巴的老虎似的。

「沒什麼損失？男人的清譽，便不是清譽了？」

我的嘴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犯賤。

「不是吧不是吧。還真把自己當男德班傳人了？

「你一個整日浪蕩青樓的男人，還要什麼清譽？

「咋，你家清譽批發的日拋啊？

「今兒磨成繡花針，明兒又是一根好杵？」

「……」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完了。

死翹翹了。

這下徹底把他得罪透了。

把我浸豬籠都算他仁慈了。

他把拳頭捏得咯吱作響，頗有一拳掄死一頭牛的氣勢。

「男德班？

「繡花針？」

他眼神如刀。

刀刀要我性命。

我欲哭無淚，擔心禍從口出，舌頭緊緊抵住上顎，努力把話說得囫圇不清。

「＃＆％＊*……男德班就是男子以德服人班。

「小侯爺這般頂頂尊貴的人，當以德服人不是？」

「以德服人，」說罷，他斜了我一眼，又狠狠踹我一腳，「可惜你不是。」

「死斷袖，小爺我看見你就惡心反胃。今日定要你做不成人，變成鬼。」

聽出來了，他罵我不是人。

還罵我惡心。

那我偏要惡心給他看！

我迅速掙脫繩索，趁他不備時，撲上去禁錮他的雙手，一口親上他的嘴。

他瞪大眼睛，身子僵住了。

我的指尖刻意撩撥他耳廓。

「斷袖有什麼不好？

「小侯爺這般俊朗的男人，可是世間少有的絕色。瞧上一眼，便叫我心癢癢。

「看你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應該是下邊的那個吧。」

聲音低沉，語氣曖昧。

他臉色漲紅，連帶著耳根也紅透了。

「呸，死斷袖。你給我吃了什麼？為何我全身無力？

「你趕緊放了我，小爺我還能給你留個全尸。」

他怒火中燒，使勁掙脫我的桎梏。

可他的力氣，對我來說不過是蚍蜉撼樹。

他越是掙扎，我手下的力道越緊。

方才親他之時，我趁機給他度了一顆藥，目的是有機會脫身。

「小侯爺都說我是斷袖了，難道還猜不出來是什麼藥？

「當然是……

「嘿嘿嘿……」

話說半句，我笑容猥瑣地去解他衣帶。

「死斷袖，滾開……

「別碰我！」

他神色驚慌，又羞又怒。

手指貼上他的薄唇，我刻意粗著聲音撩撥他。

「噓，小侯爺別吵。

「若是引來人圍觀，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引來人圍觀，我還怎麼跑？

指尖游走到他胸口，恰逢馬車行至熱鬧的集市。

我立即閃身躥出馬車。

身子在青石板上一連滾了數圈，隱入人群。

拜拜了您嘞。

6

拐過數條窄巷，我在巷尾的一間宅子前停下。

確定四下無人跟蹤后，這才翻墻進去。

甫一進屋，后廚傳來丁零當啷的響聲。

我心道不妙，立即跑過去。

只見阿姊蹲在灶前方的地上，手摸索著拾起地面的碎瓷碗。

許是聽見我的腳步聲，她動作頓住，局促無措地愣了一晌。

忽然，她手指好似被通紅的炭火燙了一般，迅速收回去，用衣袖掩蓋住傷口，不欲讓我發現異常。

可她不知道，雪白的瓷片上綴著一串血珠，格外扎眼。

她那沒有焦距的雙眼朝我看過來，柔柔地開口：「是月兒嗎？今兒怎麼回來這麼早？」

我晦氣道：「別提了，遇上一個瘋子找茬。」

我扶她坐下，擦去她指腹的血跡后，掏出隨身攜帶的膏藥抹上去。

「何人？是不是為難你了？」

「長信侯府的小侯爺……」

他打算把我剝皮、浸豬籠這句話沒說出口，我選擇了沉默。

過了半晌，我才繼續道：「阿姊放心，一點小事而已，我能擺平。」

阿姊眉頭一緊，她心思縝密，只怕會起疑。

我在璇璣閣做殺手一事，阿姊并不知情，因我不想讓她擔心。

她眼睛盲了，一雙腳落了疾，行動不便。

這些年我請過好幾個短工照顧阿姊的飲食起居，都被阿姊辭退了。

她總說不能一輩子都指望別人，日子還得靠自己過。

其實我知道，她是怕拖累我。

「月兒，你不愿說實話，怕我擔心你的安危。可越是這樣，我心里越不踏實。」

我擔心嘴快把事情抖出來，趕緊轉移話題：「今日天氣好，我帶阿姊出門踏青可好？聽說城南的山花極美，開得漫山遍野。

」

阿姊猶豫：「可我去了，反倒添麻煩，還要你分心照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