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警告。
亦是恐嚇。
這件事若傳到外面便是和丞相府作對。
目的已達到,再追究下去,怕是孫清越和公上詔的婚事會多生變故。
正如丞相大人所言,這是丞相府的家事,饒是太子殿下也無法過多干涉。
經此一事。
孫清越和公上詔的婚事板上釘釘,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05
背叛丞相府,就要承受代價。
縱使太子殿下已經允了我與丞相府,斷親絕情,常伴青燈古佛。
夜里,父親、嫡母和嫡姐將我帶到祠堂。
「翅膀硬了,誣陷嫡姐,構陷丞相府,勾引世子,如今竟還妄想用太子殿下壓制丞相府,孫阿寶,你猜猜,你有命活著去伴你的青燈古佛嗎?」
「你是我的女兒,你的事情我說了算,就算你怎麼翻騰,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嘲諷地笑了笑。
「父親還知我是您的女兒啊!」
「我有沒有命去,不是您說了算的!」
父親勃然大怒,吼道:「你的這條賤命是我給的,我想拿就拿!」
說完,父親抬腳狠狠地朝我的胸口踹來。
一口血噴出,濺在孫清越潔白的衣裙上。
她避之不及,又憋了一肚子氣,如同往日那般抬手就要打我,卻被我反手抓住了手腕。
一個是十指不染陽春水的大小姐,一個是自幼端洗腳水、干粗活的洗腳婢。
力氣千差萬別。
她掙脫不開,只能怒視我:「賤婢,能替我嫁給世子是你的福分,飛上枝頭當鳳凰你不愿,竟還想勾引文承太子,在他面前污蔑我們下毒,你是何居心?」
我啐了口血,咧嘴輕笑。
居心?
他們算計在先,我反抗在后。
在他們眼里卻是我居心不良。
呵。
這腐朽的丞相府,惡臭難聞!
我仰頭反問:「敢問嫡姐,既然是飛上枝頭當鳳凰,你怎麼不嫁呢?」
「還敢嘴硬!」
父親替嫡姐出氣,揚起鞭子狠狠地抽在我身上。
丞相雖是文臣,卻酷愛習武。
那懲罰下人的鞭子上盡是倒刺,勾在肉里,血肉淋漓。
幼時,我總渴望父親的寵愛,嫡母和嫡姐不喜,總會偷偷拿這條鞭子打我。
一鞭子下去,皮開肉綻。
嫡姐得意大笑,譏諷道:「孫阿寶,你不放開我,就等著被打死吧!」
我冷笑。
上一世,我逆來順受,在苦難中尋找新生,卻仍不得善終。
上天垂愛,有幸重來,定是半分屈辱都不會再受了。
就算是受,也要在這些人身上先討些利息。
眼見父親的鞭子要落下來,我手腕用力,將孫清越拉到我身前,冷冽一笑:「姐姐,這一次你要親自嫁給世子了!」
孫清越被這句話刺激到了,絲毫沒注意到落下來的鞭子。
啪!
鞭子狠狠地落下,鞭尾抽在孫清越的眉骨上,鮮血淋漓,皮肉外翻。
她捂著臉,大聲哀嚎:「賤婢!爹,娘,殺了她!殺了她!」
嫡母將孫清越抱在懷里,慌忙叫人,叫完人還不忘恐嚇辱罵我。
父親丟掉鞭子,咒罵著又狠狠地踹了我一腳。
我咳了一口血,脫力倒在祠堂的地上。
雖疼痛萬分,此刻我卻只想笑。
曾經我以為,處處小心,乖巧懂事,父親總會越過嫡姐看到我。
可后來我逐漸明白,嫡庶之分是不可逾越的溝壑。
從此我對父親失望,不再奢求他的寵愛,不爭不搶,只求一處安身立命之所,可仍逃不過他們的算計。
那些人腳步匆匆,簇擁著嫡姐離開。
闔府上下都為嫡姐眼角的傷而忙碌。
沒人記得我。
不過沒關系。
他們沒弄死我。
過了今夜,死的就是他們了!
06
直到夜幕星馳,我才等來要等的人。
文承太子來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不同于白日,他一襲黑衣,面色凝重。
是了。
任誰看到我塞給他的布條上的字都會面色凝重。
前朝遺孤,一直都是皇室的心病。
看到我滿身是血,他黝黑的眸子一沉,快步走到我身邊,低聲沉語:「二姑娘,你既知這是座吃人的府邸,為何仍要留一晚?」
我以為。
他會問我布條上的事。
雖身體無力,疼痛難忍,但我還是努力揚起笑容:「太子殿下,我在等您啊!」
對待尚未合作的盟友,終歸要真誠些。
我確實在等太子殿下。
不過,我不止在等太子殿下。
若太子殿下是個冷漠之人,如何能成為我的盟友?
公上詔忍辱負重,復辟前朝。
可他嗜殺屠戮。
結發妻子都能射殺,更遑論天下萬民。
我無意參與天下紛爭。
可縱然我此番逃離丞相府,不與他結為夫妻。
來日,公上詔登基稱帝,民不聊生,生靈涂炭,我亦無法獨善其身。
倒不如,就此斷了他登位的機會。
我沒注意到,文承太子瞧著我蒼白沒有血色的臉,眸色更深了。
就連藏在袖口之下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二姑娘,事急從權,得罪了!」
他不顧滿身血污將我抱起。
胸膛堅硬,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龍涎香。
他來救我,也不過是利用我獲取前朝遺孤的信息。
利益相交,可減輕許多麻煩。
其實我和文承太子不熟。
上一世,我與公上詔成婚一年后,嫡姐嫁入太子府,成為太子妃。
丞相府不待見我和公上詔,所以我很少回府,與嫡姐和文承太子更無見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