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剛搬上桌，三皇子又來了。

我瞪他，「該來的不來，不該來的天天來！你就不能滾遠點，讓我死前得個清凈嗎？」

三皇子抱著我哇哇大哭，「阿初！」

「作甚？」我嫌棄將他推開，「你也要死了？」

「那倒不是。」

「那你雞貓子鬼叫為何？」

三皇子又想到傷心事，搶過酒壇猛灌幾口，「阿初，我不能成婚了。」

「啊？」

「她們都嫌棄我！嗚嗚嗚……」

在他斷斷續續的哭訴中，我理清了事情緣由。

原本陛下想在禮部尚書或鎮國公家選三皇妃，結果這兩家都瞧不上他，連夜給自家女兒定了別家親事。

「阿初，我好慘啊！」

「她們都不愿嫁我，父皇還將我傳去罵了一頓，說我不爭氣。」

「我出不去皇宮了，嗚嗚嗚……」

我試圖安慰他，「沒關系，日后總有人愿意嫁你的。」

三皇子扯住我的手，「我等不及了。」

「阿初，要不還是你嫁我吧，我們明日就成婚，后日就搬出去！」

我抽回手，「將死之人不能占據皇子正妃位。」

「我不介意！」他眼中閃著光，「且你放心，就算你死后，我也不會再娶正妃替代你的！」

「呵呵……」我扯扯嘴角，一臉實誠，「其實我也看不上你。」

三皇子愣住片刻，又哭了。

「程念初！你沒有心！」

「我不管！父皇還沒下旨廢掉婚約，你就還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我要成婚！現在！立刻！馬上！」

真是吵死人。

我將桌上酒杯塞一個到他嘴里，強硬打斷他的哭嚎。

「陛下沒下旨意，是不想擔苛待忠臣遺孤的罵名，等我一死，這婚事自會作罷。」

三皇子將酒杯吐出來，「話是這麼說，但是……」

「沒有但是。」

「啊！我不管，我就要出宮！」

說著說著，他竟從凳子上滑下去，坐到地上開始耍酒瘋。

那模樣，哪有半分體面可言？

果然，大家瞧不上他是有原因的。

9

我給三皇子出了個主意。

「既然陛下替你選的正妃看不上你，你就自己出宮去選啊。」

「你先選定人家，再好生與他家姑娘相交。只要你二人情投意合，陛下豈會不應？」

三皇子一拍大腿，「好主意！我這就去準備出宮。」

「帶上我。」

「啊？」

我抱胸挑眉，「你可知京中哪些人家有適齡姑娘？可知怎麼與姑娘交好？可知怎麼討姑娘歡心？」

「這些，」我指了指自己，「我都知曉。」

10

妙極。

我出宮啦！

馬車上，我撩開簾子貪婪看著車窗外的繁華。

三皇子坐在對面催我，「阿初，你快與我說說，這京中哪些姑娘適合與我成婚？」

「早備好了，」我從懷中掏出幾頁紙遞給他，「這上面的，都是京中閨秀。」

「你挨個去試，看哪個眼瞎……不，是哪個眼光好看上你。」

三皇子收好名單，「低調這麼多年，是該展示下本皇子的魅力了！」

他信心滿滿地走了。

阿丁望著他背影，眼含同情，「郡主，這樣當真不會害死三皇子嗎？」

「總歸他不會比我早死。」

「這倒也是，」阿丁點頭，將目光收了回來，「郡主，那我們去哪里？」

我掏出一疊銀票給她，「你去多找些人，務必要打聽到褚寅的下落。」

「宮里好幾日都沒他的消息，他定是躲出宮來了。」

阿丁白我一眼，「郡主，你還賊心不死？」

我笑，「死心是不可能死心的。」

「可若是陛下皇后得知此事，郡主你就完蛋了。」

「怕甚，我本就要死。」

我拍拍阿丁肩膀，「阿丁啊，你家郡主生前就這一個愿望，你必得幫我如愿。」

「不然，我下九泉也不放過你喔，每天晚上都來找你喔……」

阿丁跑得飛快，「奴婢懂，這就辦！」

11

出宮第一日，沒找到褚寅。

三皇子當街堵劉侍郎千金，被劉侍郎參了一本。

出宮第二日，沒找到褚寅。

三皇子在珍寶閣硬要送簪子給陳御史千金，被陳御史參了一本。

出宮第三日，三皇子被陛下派人抓回去了。

至于我，還是沒找到褚寅。

但蘇窈來找我了。

她將我堵在客棧，「程念初，是你在打聽太子哥哥的行蹤？」

我「嗯」一聲，反問她，「你知道他在哪兒？」

蘇窈氣急敗壞地尖叫，「賤人！你怎麼如此不要臉！你們不是最講究規矩廉恥嗎？」

我無所謂聳肩，「都要死了，還管什麼規矩。」

「褚寅是我的，我決不允許任何女人染指他！」

「那我勸你將格局打開些，就算日后你當上太子妃，褚寅也不可能只守著你。」

皇室傳承何其重要？

褚寅登基后不說佳麗三千，幾十上百宮妃總是要有的。

蘇窈受教多年，豈會不懂這些？

她實在是奇怪。

蘇窈大怒，將桌上茶盞狠狠摔倒，蠻婦般叉腰大吼，「我跟你們不一樣！」

「你們都是沒腦子的古人、是書里的紙片人。我既然穿過來，自是要改變些事的！」

這是她第二次說這些奇怪話語。

我默言頓了頓，回想著上次打架時她說的那些話。

「蘇窈，系統是誰？」

蘇窈呆住，面上閃過一絲慌亂，又很快鎮定。

她輕叱一聲，「呵，你知道又怎樣，將死之人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不成？」

說罷她傲氣坐下，當真與我講了此事。

據她所說，我們所在時空乃是話本子虛構出來的。

蘇窈是書中女主，褚寅是男主，我是女配。

她憤恨不已，「你這賤人雖沒活過百章，但你在死前竟和太子有了肌膚之親！這是我決不允許的，我只能接受雙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