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威逼利誘,我嚎啕大哭。
他好言相勸,我梨花帶雨。
太子嘴巴都要說干了,累得臉色蒼白,雙眼無神,我卻越哭越精神。
最后他崩潰了,問我: 「孤富有四海,你想要什麼?孤都可以給你。」
我嘆了口氣,指了指夜空。
「殿下您看,天上的星星不說話。」
「?」 我哽咽著說: 「……地上的小溪想媽媽。」
太子沉默了,尤其是在我問他「殿下您就不想媽媽?」的時候,他終于破防,和我一起抱頭痛哭。
望著太子痛苦而脆弱的眼神,我默默地把一句「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沒媽媽」給咽了回去。
哭完后,太子咬牙切齒地說: 「別哭了!從今天起,孤就是你的娘親!」
我驚呆了,赫連鈺這是不修王道改修娘道,決定母儀天下了?
04
在一個寂靜的夜晚,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聽赫連鈺給我念《道德經》。
就因為我多嘴說了一句「小時候我娘每天都會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赫連鈺便眼睛放光地翻出了他的舊書,沒念幾句,我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
赫連鈺大概是第一次做母親,沒有經驗,讀著讀著還時不時考我: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睜著一雙清澈而愚蠢的大眼睛,答道: 「抱著大象去環游世界,往往不會害怕,天下就太平了。」
赫連鈺倒吸一口冷氣: 「是孤小看你了。」
他又猛地翻了幾頁,指著那行「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于郊。」問我: 「 這句呢?」
我困得幾乎看不清字了,恍恍惚惚地回答: 「有路,卻被馬糞填滿了,沒路,就把戎馬生在郊外。
」
赫連鈺震驚得連手上的書掉了都不知道,自言自語道:「天哪!難道她真的是弱智?」
我已經閉上眼睛安詳地入睡了,卻被赫連鈺猛地一拍桌子給驚醒,他被我刺激得根本坐不住,在房間里來回走,然后沖過來把我搖醒。
「別睡了!你這個年紀是怎麼睡得著覺的?先把《道德經》背一遍,孤再跟你講釋義!」
赫連鈺你真是我活娘,熬唄,誰能熬得過你啊?
拉著我念了半宿書,赫連鈺才想起來今晚的任務是哄我 睡覺。
他不好意思地問: 「唐小溪,以前你娘給你講故事用的 是哪本書?」
我立馬支棱起來,從枕頭下拿出一本《清純寡婦俏書生》塞到赫連鈺手上。
赫連鈺渾身僵硬,捧著這本書像是捧著一個燙手山芋:「這這這……成何體統!」
我不耐煩地說: 「快念!我娘就會給我念書! 」
赫連鈺只能磕磕巴巴地開始讀,里面的內容讀得他都汗流浹背了。
這回我們攻守易型,我閉著眼睛但精神煥發,赫連鈺越念聲音卻越小,困得直打哈欠。
可能是看我閉上眼睛就以為我睡著了,赫連鈺剛站起來準備走,我突然睜開眼睛: 「怎麼不念了?」
赫連鈺魂飛魄散,不得不又坐下了。
虛弱而機械般的念書聲又重新響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眼睛通紅的赫連鈺艱難地爬起來上早朝。
面對堂印太監的質疑,赫連鈺下意識地說: 「奴家..又呸,孤昨晚失眠,故而起得晚了些。」
「可要奴才去叫醒玉惜公主?」
隔著殿門我都能聽見赫連鈺的咆哮: 「你瘋了吧?孤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著!傳令下去,誰要是吵醒了玉惜公主,孤誅他九族!」
我打了個哈欠,翻身繼續睡了。
05
赫連鈺下了早朝回來,我還在夢會周公,直到一個太監沖到寢宮內通報: 「殿下!葉小姐求見!」
我猛然驚醒,第一反應就是找媽媽。
赫連鈺正在一旁的書桌邊輕手輕腳地批奏折,跟我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我在他眼底看見了一整晚熬鷹的恐 懼。
「咔嚓」一聲,赫連鈺硬生生折斷了毛筆: 「無故擅闖,拖下去斬了!」
我立馬坐起來: 「別啊!我娘很溫柔的,連只雞都不敢殺!」
赫連鈺猶豫了一下說: 「但是孤……已經殺了他的雞了……
我還思考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艱難地說: 「我還是個孩子!我才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赫連鈺的目光落在我枕頭下另一本《霸道女帝和她的落跑嬌夫》上,我連忙穿好衣服爬起來,催他: 「不是說 有個葉小姐找你嗎?別讓人家等急了。」
畢竟我也很好奇,赫連鈺的暴虐名聲京城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怎麼還會有女孩子主動找他?
殿前站著一個身材娉婷的女子,見赫連鈺親自出來迎接她,女子露出欣喜的笑容,結果就看見像小雞跟著雞媽媽的我,笑容立刻就僵住了。
「殿下,她是誰?」
「媽,她誰啊?」
赫連鈺答道: 「她是葉太傅之女葉琳瑯,父皇為孤選定的未來太子妃。琳瑯,這是陛下親封的玉惜公主,你把她當成自家侄女就行。」
然后他輕輕推了我一把,我感到一陣推背感,身不由己地往前走了兩步,下意識地張嘴: 「葉姨好!」
葉琳瑯臉上表情變換數次,對我們亂糟糟的關系大受震撼,混亂地說: 「小溪又長高了,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呢!」
據我所知,葉太傅的女兒就比我大一歲,我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如果抱過我指的是抱摔的話,那她還真抱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