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到姚縣令眼中露出猶豫。
沒有做官的不想升職,不想留在京城,姚縣令也不例外。
三天后,姚縣令來找我,我跟在他身后垂著頭亦步亦趨,待穿過兩間院子后,他停在一間屋子門外,敲了敲,里面有道清越的聲音回應道,「上!」
「問什麼答什麼,莫要惹貴人不快。」姚縣令叮囑我。
我應是,垂著頭跟著他上了房內。
干凈整潔的書房里,燃著淡淡的檀香,余光里,上位坐著一位年輕的男子,他穿著深色的錦袍,端坐在上通身矜貴。
姚縣令磕頭行禮,「給王爺請安。」
我假裝驚訝,迅速看了一眼上座的晉王,正好對上他的眸子,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挑了挑眉。
「民女楊氏請王爺安!」我恭謹道。
晉王是太子的弟弟。
他的母妃是開國功勛安國公府的嫡長女段氏。段氏本應是皇后,但不知為何,她在出嫁前夕生了一場大病,這一病就是三年,等她康復時,圣上已另娶了他人。
圣上念他們恩情,依舊將她接上了宮,封她為四妃之首的端妃。
晉王便是端妃唯一的孩子。
而我們所在的慶安府,就是晉王的封地,我求姚縣令的原因,也正是晉王。
晉王平時吃喝游玩從不問政事,但因為他不為政也不苛政,所以在民間的風評很好,很受百姓的敬待。
如果他愿意舉薦我為太后娘娘治病,那我就有救了。
5.
姚縣令退了出去,房間里很安靜,我垂著頭視線停留在晉王的鞋子上。
暗黑色,繡著銀色的云紋,鞋底略沾了一些泥,我視線再往上,他搭在椅子上的手,骨節分明纖長清秀。
傳聞,晉王自小便紈绔,因太能胡鬧,十六歲還沒成家的他,就被攆到封地來了。
封地也不是上佳的,地屬西北,既不能靠山吃山也沒有靠水吃水的能力,窮得叮當響。
聽說,慶安府也因年年稅量不足,已被降級為丙等府。
不知道過了多久,晉王出了聲,「你就楊春風?」
「是!」我應道。
「你還喜歡太子?」
我一愣,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眉梢高挑,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不喜歡。」我搖了搖頭。
「那不行。」他走到我面前,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我肩膀,「你得喜歡他!」
「是,民女喜歡太子,喜歡得不得了。」我躬身回答。
「行,是聰明人!」他輕笑了一聲,背著手大步朝外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看著我,
「走啊。」
「去哪里?」我有點跟不上晉王的思路。
「去京城啊。」他大步出門,邊走邊交代屬下事宜,全程語氣都非常隨性,仿佛他只是路上做個好事給我帶個路而已。
我完全沒有想到,他的同意來的如此簡單。
我忙應是,跟在他身后。
路上我和他各一輛馬車,他走在前面,身邊還有四個美貌的侍女,一路上絲竹聲不斷,笑鬧聲不停。
我隱隱覺得晉王好像不太靠譜。
「楊春風,」路上休息時,晉王斜靠在馬車上,朝我招招手,「會彈琴嗎?」
我以為他終于要問我,關于給太后治病的事,問我這次治病有幾成把握,沒想他卻到是問此事。
「王爺,民女是大夫,不會彈琴。」
「行吧。」晉王放了車簾子,打了哈欠道,「趕路!」
第二天上了京,我想梳洗一番,因為我坐了十天的牢,早已是蓬頭垢面,而且,我還受了刑,身上血跡斑斑,狼狽已不能形容我。
但晉王不讓我換,他帶著穿著囚服,蓬頭垢面的我直奔宮門。
正是午朝時,我一出現就引起了很大的騷動。
「楊春風怎麼又來了?是聽說太子和郭家的親事改期,所以不死心又來了?」
「她怎麼穿著囚服,晉王爺給她判刑了嗎?」
各式各樣的議論聲,露骨的輕蔑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來,我坦然地回看著所有人,看來,京城這邊沒有人知道,我的假藥吃死人的事。
那秋斬時,我的案子和我的人,都不可能送來京城秋審了,最大的可能,我會死在牢中,自殺或病死。
悄無聲息。
忽然,晉王在我耳邊問我,「緊張不緊張?」
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還不錯,有膽識。」晉王幸災樂禍起來,「春風啊,你的情郎來嘍。」
我無奈,晉王又道,「要不要撲過去抱著他,這里這麼多人,你說郭琳瑯害你,你求他救你。」
我嘆氣,看向晉王,「王爺,您想看戲民女能理解,可現在就開演,您只能看到一些無聊的戲。」
「咦?」晉王揚起眉梢,「你有更大的?」
我點頭。
「行,那本王助你一臂之力。」
「六弟,你怎麼回京了?」宋燁又看看我,「你們怎麼在一起?」
「我看中她了,所以來求父皇賜婚嘍。」晉王微揚下頜,還沖我挑了個眉。
賜婚?王妃?我錯愕地看向晉王,這就是他說的助我一臂之力?
我明白了,晉王只是將我當個氣宋燁的玩意兒。
宋燁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聲線也繃了起來,「宋翊,你又發什麼瘋,你不知道她是誰?」
「我喜歡她,管她是誰,」晉王牽著的我的手,「春風啊,隨本王上宮嘍!」
說著,他甩開了太子,牽著我直奔宮門。
宋燁氣得臉都紅了。
晉王在我耳邊道,「氣死他!」
我問他,「所以,王爺是專門為了氣太子的?」